聂岚笃定道:“如今我还有求于你,定不会害你,你若是信我,便下去试探一二。若是实在警惕,也不强求,我……”
岁杳才没空跟他搞这种信任问题把戏,当即开口道:
【持续塌陷。】
她拖着陆枢行将他放在旁边平坦的地面上,自己则行至轰鸣作响的塌陷深坑边缘,探头往下看。
在人面螣蛇巨大蜿蜒的尸体之下,先前路过的那处极焰魔猿族群的巢穴深处,竟真的有明灭光芒在废墟中闪烁。
“果然是这样!”
聂岚语气高昂起来,“你看,我没骗你吧,与极阴九劫螣蛇伴生的极阳属性地宝,那是……”
炽火玉。
岁杳提剑翻身下到被彻底毁坏的地下河废墟中,趟过一地涌出的河水与小型妖兽尸体。她步行至倾塌大半的巢穴边,那里结满了整整一片散落的火结晶,而结晶体的最中央,有一枚通体透红,明灭着萤火的玉石。
夸张的是,岁杳甚至能够听见聂岚哧溜哧溜吸口水的声音。
岁杳:“……咱也不是没见过市面的人。”
“哦,哦抱歉,失态了!”聂岚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如果他现在有实体,想必直勾勾盯着那炽火玉的眼神中定是一片痴迷。
“岁小友,”聂岚勉强稳住自身情绪,“你当初灵根检测,是何属性的?”
岁杳:“五灵根。”
“啊……”
五灵根相当于一无所有的废柴,属于啥都能练、也啥都练不成的概念。
东璃派这种大宗门,在招新时一般只看重那些极品单灵根或是双灵根的天才,岁杳当年能挤进名额中,是因为她引气入体的进度堪称惊人。
岁杳从引气入体,到练气五层,只花了半年的时间,这比一些内门弟子的天赋都要好了。招新的管事弟子实在不舍得淘汰一个练气五层的年轻新人,又心知她的杂灵根在将来无法有所作为,但最终还是决定给岁杳一个机会。
聂岚唔地沉吟了一声,“你这种情况……”
这样机缘多半是不属于自己。
岁杳已经预料到聂岚接下来的话,她并无多少遗憾,因为本来就没抱什么期望。毕竟某种意义上她真正的依仗还是言灵,对于自己的杂灵根,早在上辈子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不再耗费太多精力来关注了。
她伸出特质的炼丹匙,小心地将那块炽火玉收进自己先前装九琉星草的腰袋中,心道,这种好东西起码也能拍卖到九百万上品灵石的价格吧。
却听下一秒,聂岚在自己的脑海中突然发出一道以掌拍腿的清脆声音。
“小友,”长剑再度颤了两下,“你有没有兴趣,走一下‘全面发展’的这条路?”
“……”
岁杳瞳孔微微放大。
……
再与聂岚确认了一些相关细节之后,岁杳收敛了先前一时有些没控制住的情绪,重归平静。
改变先天性的灵根天赋,这玩意是相当漫长的持久战了,毕竟就连当初以极品单灵根入道的陆枢行,要想抑制住灵根暴动的隐患,也得费好大一番力气。
而自从聂岚经历了那场锻造爆炸的事故,一魂一魄附着在曾经的作品上之后,他的记忆似有部分残缺。
岁杳刚与之达成的初步合作中,第一条就是,她要协助聂岚重新回到那副被保存在聂家祠堂冰柜中的躯壳里。作为回报,聂岚会在这段时间内尽可能地给予能力范围内的帮助,并且回归身体之后,他将亲自替岁杳制造出能够同时修炼五种杂灵根的法器。
虽然岁杳一度怀疑,到底有没有这种道具,但是聂岚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证有炽火玉就能做到,她只能对此存疑。
反正不管有没有报酬,岁杳本来也是要把这聂岚从自己的剑里弄出去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几乎绑定在一起的前提下,别说魔头的存在有几率暴露,她与天道之间的纷争矛盾恐怕也会被察觉。
岁杳唯一庆幸的大概就是聂岚像个笨蛋,是那种一旦沉迷于锻造中便失去其他自理能力与生活技能的人,所以对事物的感知能力并不敏锐。
她将剑收回储物空间,附着在剑上的聂岚也在兀自捣鼓着他的图纸为以后做准备。
岁杳弯身扛起躺在地上的陆枢行,终于顺着路途一步步走出幽林。
……
“……师妹?”
在出口处附近的一处杂乱灌木植物地界,岁杳迎面撞上了几支眼熟的队伍。
一共六人,三组小队,此刻候在距离出口不远处的地方,明显是在等人。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的如此狼狈?”
因岁杳是将陆枢行面朝下硬背在背上的,几名弟子看不清他的面孔,还以为那是与岁杳一组的剑阁弟子。
“师弟没事吧?都伤成这样了,就别逞强了,万一弄出人命该如何是好?”
卫二貌似急切地注视着浑身是血的两人,“师妹啊,我知你好强,但是如此硬撑着不按放弃令牌,师弟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因此落下残疾甚至殒命,这个责任你可担当得起?切不要因一时争强,而耽搁了同门性命啊!”
有不断摸到出口位置的弟子们听闻此话,纷纷回头看过来。他这话说得好像是岁杳残害了队友性命,几人的目光变得怪异起来。
“……”
岁杳并未停下脚步,只是在与卫二擦身而过的瞬间,回头看了对方一眼。
她面上与身上沾染尽是陆枢行胸口渗出的血,面无表情回头看人的时候,显得诡谲又危险。
大概是与魔头待得太久了,岁杳也学到了对方的精髓,此刻以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弯起嘴角,轻声却一字一句地在对方耳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