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二人的前一排,戴细框眼镜的高挑姑娘叹着气,翻了个白眼。
她是一班的班长——张淳歌。
张淳歌起身走过去,把他们拉开:“你们能不能成熟点……都高二了,还整天在教室里打架!”
谭落也被他们吵得头疼,停下笔,揉了揉太阳穴。
她微微侧头,用余光瞥向身后。
池倾阳还没回来,他和江澈那帮人打篮球去了。
蒋雪转过身:“王翠星,sherry说了今晚要听写的,你单词背完了吗?”
sherry是英语老师,姓杨,她不喜欢大家叫她ms.yang,都让学生喊自己英文名。
“我还没背!”小星星抱头悲鸣,窜回座位,开启临时抱佛脚模式。
等到王翠星走后,蒋雪压低了声音问谭落:“最近,池倾阳都在给你补习吗?”
谭落看了她一眼,点头。
“补数学么?”
“嗯。”
“每天补多久?”
“平常两个小时左右,周末久一点。”
“在家里补?”
“嗯。”
“在他的房间?”
谭落没有回答。
蒋雪连珠炮一样的提问让她有点烦。
她在本子上写着毫无意义的正楷字,想到什么写什么,每一划都很慢。
每次心神不宁,写楷书都能让她的情绪稳定一些。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的。”蒋雪也意识到不妥,主动道了歉,“我没恶意,你别误会。”
谭落点点头,没当回事。
蒋雪慢慢地说:“我这几天在想,池倾阳给你补课,应该是可怜你。他那人表面看着冷血,其实很容易心软。”
可怜,心软。
听到这两个词,谭落皱起了眉。
“我的题还没做完。”她随手打开一本练习册,意图用这种方法提醒蒋雪,她不想再说了。
蒋雪很识趣地转了回去。
没多久,池倾阳他们打完球,回到教室。
江澈骄傲地炫耀着自己的战绩,说他们今天把高一小学弟打得叫苦连天。
张淳歌挥舞着一把长尺,赶羊似的将他们轰了出去,让他们滚去卫生间把一身汗臭洗洗再进来,不准污染教室环境。
池倾阳早就换上了干净的t恤,免于一难。
他去饮水机那接完水,攥着水壶踱到谭落旁边,盯着女孩看了几秒,用手指戳她的后背:“哎,你怎么了?”
她抬起头:“什么怎么了?”
少年刚刚剧烈运动过,脸上血色未褪。他眼里散着一抹潮气,柔和了凌厉的眸光。
池倾阳担忧地说:“你看着不高兴啊。是不是有哪道题不会做?来,我教你。”
“我没不高兴,”她合上练习册,“快上晚自习了,回去再问你吧。”
“真没事?”他仍旧不踏实。
“能有什么事……”
“好吧,”池倾阳揉了揉她的头顶,“别不开心。”
今天的晚自习是听力训练,前一个小时听听力,后一个小时对答案、讲解析。
三大主科里,谭落最擅长的并不是语文,而是英语。
说到这个,还得感谢她的母亲贾俪。
贾俪曾经留学英国,直到和谭永德离婚前,她一直在外企工作,对女儿的双语教育比较重视。
谭落刚会说话,就被丢到了外国人开办的幼儿园,整座幼儿园没有一个老师讲中文。
那会儿她不到三岁,在幼儿园里尿急,结果裤链卡住了,她解不开,想找老师帮忙,又不知道该怎么用英语表达,最后耗到尿裤子,站在教室里大哭。
母亲的残酷栽培给她留下不少噩梦,好在曾经受过的苦变成了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