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去表哥中药的事,轻声将他那日同她所说的一一道来,末了小心翼翼望向谢夫人。
谢夫人却毫无意外之色,她直直望向谢知鸢,眸中无奈混杂着种种,“那阿鸢可还属意他?”
见着少女犹豫良久,她声音柔了些,
“阿鸢便按自个儿的心意来,其他的毕竟是身外之物,人呐,还是感情最重要。”
谢知鸢微怔,她自是明白娘亲的意思,却羞于将那些小女儿心思说给她听,若是让娘亲听见自己乖巧的女儿竟要学话本里的歌姬学什么拿捏男人的法子,必是要气得提刀追着她砍。
她只得道,“我不明白,还想再看看......”
谢夫人松了口气,“那你自己忖度着,可别失了礼数。”
她一眼便看穿了女儿心里的小九九,由得他们二人造作去,她总归还是老了,不大明白现下的年轻人。
*
母女二人都没料到的是,原以为吃错药的便只有长平侯一家,可没过两日,谢知鸢从学堂回来时,又撞见了个不速之客。
作者有话说:
提亲的人太多啦,表哥要急啦——
第93章 、情敌相见
学堂内今日空旷的紧,夫子捏着书册不知该指着谁,想到此次核验,每每都能叫到谢知鸢。
她毕竟根基尚浅,还是有不少言辞惯例不懂,别的夫子倒还好,不至于为难个小姑娘,严夫子却不同,他听着谢知鸢磕磕绊绊道明自己的政见,看向她的目光都带上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末了捋着胡子沉声道,
“原以为你大有长进,未曾想还是才疏学浅。”
谢知鸢被气得午膳都多食了一碗米,她恶狠狠咽下嘴里的饭,在陆明霏跟前絮叨着夫子的坏话。
可她嘴里的溃疡这两日越扩越大,一开口便会被疼得斯哈气,只得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边吐便鼓腮帮子,好在说话时牙不嗑到伤口。
“他,他真的,太过分了!有眼不识金镶玉,我,我定要叫他好看!”
坐于她身前的陆明霏单手托腮看着她,闻言明亮的水眸微弯,笑得无法自抑。
她近日气色越发好了,面容莹润,白中带粉,眼底的青色也浅淡了不少,
谢知鸢骂完严夫子出了心中的恶气,倒是想起前些日子明霏为着一男子落下她的事迹,一时之间望向她的目光也甚是忿忿。
“你还未同我讲那日去做了何事,”谢知鸢说起这事来,忍着痛意加快了语速,她低声问,“那男子到底是何人。”
陆明霏讪讪一笑,她捧起桌上的茶盏掩饰地抿了下,目光也不敢往她那边瞅,支支吾吾道,“小孩子家家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谢知鸢惯会欺软怕硬,陆明霏若是硬气些也便罢了,可她如今心虚得紧,面上也带着可被得寸进尺的过意不去。
这就被谢知鸢抓住了茬口,她乌黑明亮的眼瞪得溜圆,抿着唇默不作声看着她,直把陆明霏瞧得心中发毛,
“行了行了,我同你说还不行吗?”
她嘴里叹着气,面上却浮现几抹极为罕见的羞涩神情,“你还记得前些日子我跟着镖局出去长见识吗?”
谢知鸢点点脑袋,她将手压在膝头,嘴里不好讲话,便作出催促的神情。
陆明霏却故意放缓了语调,直把她的心挠的痒痒的,“在路上,我救了冯将军。”
原来那日众人正巧走的是水路,中途累了便在岸边整顿,陆明霏半夜起来方便,去溪道解手时恰好瞧见一具被冲至岸边的“尸首”。
她生来胆子大,正想绕过他继续往前走,不料却被冰冷的手扣住了脚腕子。
之后的故事可想而知,两人由此相识,再然后怎样也并不奇怪,谢知鸢却听得目瞪口呆,她扯了扯嘴皮子,那伤因太久未说话已上下粘连,她顾不上痛意,轻呼道,
“明霏,你不会是不愿将真的透露给我,随意拿话本子中的一段来忽悠我吧。”
不论是英雄救美抑或是美救英雄,总是众人惯爱看的桥段,可这于现实而言还是有些荒谬,毕竟谢知鸢先前也救过三皇子,不过怎么没见他感恩戴德,反而对她这个救命恩人出言相讥。
陆明霏本已按捺住自己的羞意同少谢知鸢讲起自己同冯将军的往事,不料她竟全然不相信,她气得俏脸发红,屈指弹了弹谢知鸢的额头,闷声道,
“你才是话本子瞧多了,不信便算了。”
谢知鸢见她这样,知是自个儿多想了,她忙凑到她身边宽慰了一番。
小姑娘说话说得不利索,若说得快还要不小心落哈喇子下来,虽说声音漏风,但因含糊也显得越发软糯,好似热乎乎的糯米糍粑,一戳便要溢出糖汁。
陆明霏被她软乎乎的小脸蛋蹭得心头发麻,她扑哧笑出声,没再同她计较。
两人又琐琐碎碎聊了些常事,陆明霏收拾好碗筷,忽地想起什么,神神秘秘低声道,
“你可发觉今日学堂少了好些人?”
谢知鸢将手头的菜放到紫檀木盒里,她乌黑长睫微顿,不在意地唔了一声,她的语调因为舌尖不自觉蜷起越发闷软,是口齿不清的漏风,“邢玉瑶也没在。”
陆明霏闻言嗤笑一声,“她居然也——”
注意到谢知鸢好奇的神色,她也没卖关子,撇了撇嘴道,
“近日忽地有风声传出长平侯要娶续弦,太皇太后要亲自挑选,那些女子不就得归家好好学学规矩嘛,毕竟先夫人可是琅琊王家的嫡出小姐,那必是要极清雅之人才上得了他那清贵府邸,得他看重。”
谢知鸢微愣,若长平侯再娶人选太皇太后亲自挑选,那来他们家的王婆子又算什么?
不过这也不关她事,反倒叫她微松口气,若论规矩,她敢论倒数第二,全盛京的贵女怕也只有明霏敢认倒数第一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