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捏起纸张的一角,墨色眼眸细细将那张纸上上下下轻扫了一遍。
若是胡乱写的还好,表哥也清楚她的底细,可这张却不同,这是谢知鸢用心所做。
她再次感受到了面对夫子时才会有的羞耻感,不由得攥紧裙子,小心翼翼觑着表哥脸上的神情。
末了见他掸了掸纸上的灰雾,又轻轻一笑,“倒是有长进。”
“真的吗?”听他这么说,谢知鸢小跑到他跟前,歪着脑袋也看向自己的“作品”。
放才写的只觉着顺手,可现下看去,竟无一处不好,
她凑过头,心里有些美滋滋,一时之间并未留意到她此刻与表哥之间的距离。
“不过——”那只手稍移了移,在一处停顿处,“这里还是得改改。”
他的呼吸淡淡扑在她的头顶,“此处引用得不妥,这句原意非为此,我可教你一句恰当的。”
好痒。
谢知鸢轻轻捏了捏手指头,
“真的还要改吗?”她仰头看他,此时倒是不怕了,眼尾低垂,目光带着恳求,“太多了,阿鸢不想重写一遍。”
她说话时,白嫩的脸颊肉轻轻鼓起,唇瓣微嘟,唇珠嫩生生翘立。
陆明钦在其上稍侧目,并未调转目光,喉结滚动了下,“嗯。”
“那便不改了。”
谢知鸢被表哥的声音挠得耳朵尖发痒,有些不好意思地动了动,又听他再度开口,
“可还有其他的不会?”他问。
此话一出,谢知鸢乌溜溜的大眼刷地一下锃亮,她一下子生了希冀,“表哥你要教我吗?”
陆明钦并未作答,反而侧身朝外吩咐道,“将方才雅间的纸张拿来。”
方才他们入内时并未阖上门扉,是以听得到外头仆从的应答声,
不一会有店小二将纸端了上来,满满的一大叠,最上那张被一只手拈起,抽出放置在桌案上。
趁着表哥拿纸的时候,谢知鸢已把夫子们布置的课业从布袋中掏出来。
她扑扇了下睫,将那几本放到他的手里,看着表哥只扫了几眼,便轻轻掷于桌案上。
谢知鸢见他单手将册子接过,扫了几眼后,眉心微蹙。
她心骤缩,看着他屈指敲了敲木扶手,言简意赅,“我说你写,可好?”
谢知鸢应了一声,转头找了张黄梨木凳,在他面前正襟危坐,她按表哥的吩咐提笔,细嫩手指按在纸面上,将他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记下。
他说的不紧不慢,声音低沉却泠然,似环佩作响,不知不觉间,谢知鸢已写满一页。
写不动了,手好酸......
在她身侧的男人似是注意到她的停顿,话语一顿,手指轻轻敲了下桌案,问道,“累了?”
谢知鸢点了点脑袋,还未等她说什么要去歇息的话,那道冷然的声音不紧不慢响起,“手伸来。”
手伸过去吗?
谢知鸢愣住,她抬眼恰好撞着了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他侧靠在椅子上,黑眸看不出什么情绪,只又敲了敲扶手,视为催促。
谢知鸢颤巍巍伸出小手,
下一瞬便被大掌整只包在了掌心,轻轻揉捏,
那修长有力的手指又轻轻按捏在她酸涩难堪的地方,带着巧劲,又舒服又......
好,好奇怪,
谢知鸢垂下了长睫,不想要表哥看见自己眼里颤动的水光,可那股痒意噼里啪啦传到她的心里,直将她挠得止不住瑟缩,
男人的大掌宽厚有力,钳住她的手,带着不容许她逃离的力道,慢慢从腕骨揉到指尖,直到男人轻轻浅浅的稳重声音传来,“可还酸?”
谢知鸢忙晃了晃脑袋,抽回自己的手,再提笔时果然好了不少,只是这过程倒磨人得紧。
着实是太痒了。
没等她垂眸再写上几个字,推门的风声混着清冽气息渡入门内,
“阿鸢?”
清润嗓音带着些许焦急,在瞬间卷进谢知鸢的耳朵里。
是孟公子——
谢知鸢应了一声,又下意识瞧了表哥一眼,着墨蓝领衫的男人垂着眸,眉眼清冷淡薄,手指轻轻在木扶手上不紧不慢地敲着。
谢知鸢摸不准他的意思,可她知道,自己于孟瀛的亲事绝不是表哥说不允,她便不要的。
表哥钦慕孟公子,或许在他眼里,全天下的女子都配不上他,这才反对他们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