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的花楼数不胜数,皆坐落于绝芳街街头,面朝长河码头上的画舫。
而其中,翠芳居是最大最奢华的一处地界。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谢知鸢看着来来往往的富家子弟们,其中一个才行至门口,便被里头穿着暴露的女子一把搂住,
那女子娇笑着,自脖颈至胸前露出大片洁白如玉的肌肤,凑上前送了个香吻。
谢知鸢的脚步一下子停住,她拉了拉陆明霏的衣角,声音带颤,“明,明霏,我们还是——”
“哎呀怕什么呀,”陆明霏拽住她的手,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想想那些小倌儿。”
谢知鸢挣扎的动作小了些,她默默垂首跟在明霏身后。
那老鸨在门口瞧见两位衣着不俗的富家公子哥儿,正想迎上去,目光却在瞬间顿住。
这是俩个姑娘。
高个儿的那个生得英气倒是不假
但不难看出脸上的脂粉痕迹,至于小一点的那个——
老鸨往她束了胸也挡不住的身前看了眼,脸上笑容不变。
以往也不是没有姑娘装扮成这般模样来她们这寻欢作乐的。
“二位快请进——今儿个晚些时候可有咱们这儿的头牌春娘登台~”
她将二人迎了进来,顺便低声吩咐身边的龟公,“快去挑几个干净的小倌儿。”
保准让她们念念不忘。
谢知鸢才踏入一只脚,里头的暖意混着脂粉气直冲脑门儿,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眼睫颤颤之际,已有泪珠悬落。
待她抚去眼上泪珠,抬眸时,
整个人愣在原地。
翠芳居足足有三层,顶层到底层被掏空。
偌大的大厅错杂摆着许多桌椅,最前边的台上有穿着暴露的舞女在跳动,二楼木栏上姿态各样的花楼姑娘和小倌儿被锦衣华服的公子女官搂着,边亲嘴儿边看着底下舞女的动作。
那舞女边跳边脱,没一会儿身上只余一件小衣。
大厅的桌椅上已有客人将轻呼着的姑娘和小倌儿压在桌上。
大厅里,娇喘声混着......
不过只扫了一瞬,谢知鸢骇得连呼吸都止住了,这这这,
这比之画舫简直不知粗俗多少。
陆明霏倒是不以为然,不过她想起自己偷看过的那些避火图,心下不免庆幸,
好在他们还要些脸皮,没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动作起来。
听说男子那处可丑了。
思及此,她扭头朝老鸨道,“给我们两人点一间雅间,顺便再来几壶酒。”
老鸨笑得意味深长,“好,咱们翠芳居的酒可是远近有名的。”
她说着给龟公使了一个眼色。
龟公心下清楚,翠芳居给头一回来的客人茶酒里都会掺一些助兴用的春/药。
他垂首,领着她们二人上了三楼。
对面雅间里,一身玄衣落拓的清俊公子放下手中酒盏,静静朝窗外望去。
他对面那人见此一滞,也顺着他的目光扭头追去。
入目是两个女扮男装的小娘子,小的那一个怕的不行,拉着高个儿的止不住颤抖。
面上也是咬着唇泪光盈盈。
他“啧”了一声,“见过有小娘子这般打扮进来的,倒是没见过如此胆儿小的。”
孟瀛轻叩了叩酒盏,垂眸笑而不语。
再抬首之际,他唤来门外的龟公,“给对面那两位点一些醒酒汤。”
那龟公一愣,所谓醒酒汤其实是来解春/药,此类举措算是砸了春娘的招牌,但这位公子......却是连东家也不敢招惹的。
他垂首应是。
吩咐完,孟瀛才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淡声道,“继续,给你的时辰不多了。”
*
三楼的雅间半露半掩,可倚窗瞧见下边的场景。
谢知鸢缩着脑袋,紧紧贴在陆明霏的身后,一路上头也不敢抬,可经过其中一间时,里头的喘声极大。
叫她不小心趔趄了一下,面上烫的恍若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