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笑道,“是,就是这个理。”
……
顾昭焚香化宝的动作没有隐藏,那厢,落人一步的两位妇人推搡了两下,互相瞪了一眼,瞅着顾昭这边,交头接耳的小声说话。
“阿姐,这小郎瞧过去好生有本事!”
“哦,就这么一瞧,你就瞧出人家有本事了?你这眼睛是开了光不成?”
年纪稍大一些的妇人头上缠着青巾,她听了缠花巾妇人的话,当即皱了皱眉,两人平日里抬杠惯了,她下意识的就反驳了一句。
“阿姐,说什么话呢!”花巾妇人一拍对方的手,不赞同道。
“你没听到他说的话吗?那是一眼就瞧出阿布大妹子这两日遇到不太平的事了,瞧着几人的模样,一看就是外乡人,这一瞅就瞅出缘由,不是有本事是什么?”
“说话就说话,打人手作甚?”青巾妇人扭了扭身子,“瞧你这话说的,就阿布大妹子那事谁还瞧不出来啊,不遇到事,这也不会来路口化宝烧香,供奉亡魂啊。”
花巾妇人不服气,“那他手中出现的香和元宝怎么说,我可是瞧到了,就那么一下,他手中就多了金银元宝和线香,原先可没有的。”
两人嘀嘀咕咕个没完,顾昭笑了笑,几步走了过去,问道。
“两位阿婶,祈北郡城是出了什么事吗?”
她的视线扫过周围几眼,继续道。
“上一回来,城里还热闹着呢,眼下却有些萧条。”
两位妇人瞧了瞧顾昭,视线一转,目光扫过潘寻龙,赵家佑和卫平彦三人。
只见他们穿一身的儒衣,腰间系同色的宽幅腰带,头戴四方平定巾,脚踩祥云皂靴,一副书生郎的打扮。
两位妇人好似想起了什么,面色俱是变了变。
“敢问几位郎君,是否是来郡城赶考的秀才公?”
顾昭回头看了潘寻龙几人一眼,笑着点头,道。
“我这三位阿兄是,不过我不是,我就跟着过来凑凑热闹罢了。”
两位妇人看了看顾昭一行人。
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好小伙子,尤其是面前这个说话的小郎,只见他十六七岁模样,虽然不如同行的几位兄长个子高,也不如他们壮实,看过去更显弱质一些。
不过,他的个子也不矮,瞧过去也是身量颀长的模样,面容白皙,眉眼精致若好女,偏偏身上有股蓬勃的朝气,笑时有如清风拂面吹来,让人心生亲切和好感。
两人对视一眼,皆不忍心见这一行人遭了难,遂拉过顾昭,瞅了瞅周围,压低了声音开口。
“咱们祈北这两日是不太平!小郎几位小心一点。”
“是是,不太平,对了,我名字里带了个芬字,大家都叫我阿芬婶子,阿姐她名字里带了佳字,你们喊一声阿佳婶就好。”
花布头巾的妇人指着年长的青巾妇人,开口介绍道。
顾昭看了过去,唤做阿佳婶子的妇人点了点头,她的面容瘦削又寡言,比旁边的阿芬嫂子更显严肃。
“两位婶子好,我叫顾昭,你们唤我一声小顾就成。”
阿芬婶子话多,当即就道。
“小顾,婶子不是吓唬你,瞧着这天色就要暗了,你们赶紧找个地方落脚,夜里别出来瞎晃,听到旁的动静也别多事。”
“前两天夜里,我们祈北城一下就出了六起骇人的事,各个都是读书人!刚刚那阿布大妹子你瞧到了吧,就是你说心神不宁的那个大妹子,她主家就是其中出事的一户人家,那少爷还是个秀才公哩,脑袋聪明着呢,文章做得可好了!”
阿芬婶子语气夸张,比划了下手。
“要是没出意外,这次乡试过了,他就是举人老爷了,明年春闱后,那更得是京城里的状元郎!打马游街,威风着呢!”
“噗嗤。”潘寻龙忍不住笑了一声。
下一瞬,他见两位阿婶瞪着自己,连忙摆手,道,“你们说,你们继续说,方才风大呛了我一口,在下失礼了!”
两位婶子也不好和这差不多能当自己儿子的年轻人计较,摆了摆手,继续道。
“现在不成了,那少爷是状元郎当不成,举人也当不成了!”
说到这,两人的声音里都带上几分俱意,几分稀奇,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嗓子都低了好几分。
秋风萧瑟的吹来,呼哧呼哧,逢魔的黄昏时刻更添几分暗沉,尤其是空气中还有香火元宝燃尽的烟气,更为两位妇人压低的声音添一些诡谲。
“他们都被邪物咬了手指和脚趾,剩下光秃秃的手掌和脚掌,吓人得很!半夜老大夫去看诊,都吓得想跑人呢!”
这话不假,宝安堂的老大夫见多识广,乍一看这血糊糊的手和脚,那也是被吓得不轻,尤其这事还是发生在夜里时候,那伤口怎么瞧,怎么像是被兽类生生咬下来的。
阿佳嫂子心有余悸的附和。
“就是,都成废人了,还怎么科举?生活都老大难了!”
“我听说那血溅得老高了,偷偷的和你们讲啊,我听阿布那妹子念叨过,那血迹瞧过去就像小孩子涂鸦,仔细一看,上头分明写的是血债血偿!”
说到这,两个妇人齐齐的打了个哆嗦。
末了又道。
“就因为这几起骇人之事,我们这才搭伴在这儿供奉祭祀,燃个香火,化点元宝,让那些冤魂认准了债主,莫要寻错门了。”
顾昭一行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