鸱鸮羽翅一震,瞬间起了一道黑色风气,风气猛的朝西南方向的粪瓮奔去,冲虚道长只觉得自己体内倏忽的涌入一股力量,顿时大喜,连忙吸纳这股力量。
虽然还无法从这可恶的粪勺中脱困,好歹能破了顾昭下的说话禁制。
鸱鸮抬翅膀,捂住口鼻。
“好了,你说吧。”
冲虚道长瞧着它嫌弃的动作,心中又哽了哽,忍着怒气,将话重新说了一遍。
“嗤,就道长如今这模样,不过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罢了,还谈何共拒外敌人?”
鸱鸮听后,当即冷哼了一声。
只见它动了动,咕咕咕咕的声音从鸮面中出现,同时有如老者的人言从脑后传来。
竟然是鬼鸮!
顾昭注意到,这鸱鸮竟然头有双面,是道家典籍中记载的鬼鸮,传说中,以人魂为食的鬼鸮,尤其喜爱新鲜鬼魂。
顾昭提着灯的手紧了紧,心中暗骂一声,当真是蝇营狗苟!
……
“你!”听到鸱鸮的话,冲虚道长气极。
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啊,不过是一头鬼鸮,居然也敢质疑嘲讽他冲虚道人?
可悲可悲!
奈何情势比人强。
冲虚道长咽下这口气,放软了自己的姿态,“鸮君,我的命胎还在,顾小郎虽然天资出众,却也和那等自恃才华的年轻人一样,狂妄!自大!”
“是,此一遭他是折辱了我,不过,也因此予我留了一线生机!”
冲虚道长的声音紧了紧,好似在恨恨咬牙,有着血海深仇一般。
“须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深!我命胎尚在,今日鸮君助我冲虚脱困,待我寻一身好资质的皮囊,潜心修行一段时日,定然能助陛下完成大业。”
“鸮君救命之恩,我定当衔草相报!”
听到这的顾昭撇了撇嘴。
瞎说!她哪里狂妄自大了?
这冲虚道长一定不爱钓鱼,不然怎么会不知道,这钓鱼也是需要饵的,这可不,她留着他这个饵,虽然隔了数月,鱼儿还是来了嘛!
“不动手吗?”毛鬼神是偷神,它悄无声息的站在顾昭旁边,隐在树根的树影下,声音化作丝线传入顾昭耳中。
顾昭摇了摇头,“跟着它,后头还有人。”
她的视线落在前头。
只听冲虚道长急急催道,“鸮君,动作要快,回头惊动顾昭那杀胚,仔细咱俩谁都走不了了!”
接着,他顿了顿,有些耻辱的道,“瞧到那柄粪勺没,我的命胎被炼化在其中了。”
“呵!”鸱鸮冷笑了一声。
它瞧着西南方向的粪瓮,想着往日里冲虚道人精湛的道法,如今竟然落入这等狼狈又可笑的境地,对未曾见面的顾昭更是心生忌惮了。
倒是不再逞口舌之快。
只见它尖嘴一张,瞬间,一道尖利渗人的鬼鸮声呼啸而出。
与此同时,西南方向那口埋地的粪瓮应声崩裂,一柄半球圆头的粪勺腾空,只见它滴溜溜的转了两圈,在黑雾的笼罩支撑下立直了。
顾昭:……
要不是这一地的狼藉,瞧这阵仗,瞧这夜色,还真有两分神兵利器出世的派头呢!
毛鬼神要气炸了。
顾昭视线一瞥,就见它捏着破布袋的手紧了紧,黑黢黢的眼睛瞧着鬼鸮格外不善。
顾昭一惊,“不可轻举妄动。”
毛鬼神:“我知道。”
只见它瞧着地上那口破掉的粪瓮,暗暗咬了咬牙,瞧过去可不像是知道的模样。
顾昭犹豫了下,宽慰道。
“尊神莫恼,一会儿,待我寻到它的背后之人和同伙,定然将它捆了,让这鬼鸮赔你一口新的瓮坛。”
“怎么赔?”毛鬼神也不和顾昭客气,当下便问道。
啊,怎么赔啊,不是该用银子赔吗?顾昭思忖。
“可以像冲虚道长那样赔吗?”毛鬼神开口。
它的眼睛瞅过这片果园,只见这一处的果园果树枝叶繁茂,上头的果子长势喜人,完全看不出是今年才种下的果苗。
它知道,除了龙君春分布雨的功劳,冲虚道长功不可没,倘若再多一瓮的鸱鸮瓮坛,回头小月亮她阿爹阿娘沤的肥,肥力应该会更好吧。
肥力好,果树就长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