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素芬大姐这是同意了。”
“走走,去村子里将梨子收箩筐里,明儿去营地给三里送去。”
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沙梨树紫褐色的树干下,一位穿着靛青色土布衣裳,头上缠着布巾的老太太冷哼了一声。
她粗糙的手摸了摸沙梨树干,鬼音幽幢。
“这些年,多谢你们予我结果了,是你们给我这孤寡老太讨生活吃喝嚼用的银子,辛苦你们了……老太我去瞧瞧三里,回头就要走了,你们放心,三里是好孩子,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瘦削的身影不舍的又摸了摸沙梨树紫褐色的树干,瞧着上头被村民踩折的树枝,眼里又闪过气怒,片刻后,她心疼的又摸了摸树干,叹了口气,这才背着手往前。
只见脚步虚浮悬空,离地三尺,不过眨眼,便不见了踪迹。
这时,村子里传来孙大川兴奋的声音。
“老叔,好了,大家伙儿都好了!”
“好了就好,快些给我收梨子去,手脚利索一点,别落下了,还有啊,让乡亲们别藏着,素芬阿姐小气着呢,别为了吃口梨,将肚子又搭上了。”
“哎!”
……
山前村的村民听着缘头了,这下是谁也不敢私藏孙素芬的沙梨了。
笑话,那吃的是梨吗?分明是冰坨坨!给老太的鬼手摸过肚子,这梨子都成了冰坨坨了!
今儿可疼死他们了。
以后别说摘沙梨了,对于那小沟渠边的那几棵梨树,他们都得绕着走!
……
夏日夜短日长,刚过卯时二刻,天光便已经大亮。
一大早的,孙秋实便套了村里的牛车,使唤几个壮小伙儿将装着沙梨的竹筐搬上牛车,只见他手里拿着旱烟杆子,另一只手背着,阳光下,微微拧眉,细细交代。
“……都给我小心一些,知道没,别掉了一颗梨子。”
“知道了,老叔!”壮小伙中气十足的应下。
孙秋实点头,侧头看向赶车的孙大川。
孙大川不等他开口,紧着便道,“叔,你放心,我就是自个儿不回来,也得将沙梨送到三里的营地那儿去,保证办得妥妥的!”
“呸呸呸!说啥瞎话呢!”
“老叔——”孙大川挠了挠脑袋,瞧过去有些憨。
他四处瞅了瞅,压低了嗓子,“我说真心话呢,我是真的怵素芬阿婆了。”
一宿没睡好,他眼睛下有些发青,不过,年轻人熬点夜算啥。
孙秋实没好气,“怕啥,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不和素芬老大姐一样了?咱们长手长脚,跟牛一样一把力气,怕她个老太婆作甚!”
孙大川:……
不了,还是老太太鬼更吓人一点。
……
城南兵营。
“孙三里,营口有人找!”
“哎,好的,多谢虎子哥。”校场上,孙三里听到同僚的传话,囫囵的擦了擦汗,搁了练习的长棍,抬脚便往营口外头走去。
“谁找三妮儿啊。”
李打铁将手搭在张大头的肩上,大半身子的重量都压了过去。
“不知道。”张大头擦了擦汗,探头张望了下,面上挂着一分忧心。
“唉,也不知道是啥事,前些日子,他家老姑婆没了,他这几天正难过着呢。”
李打铁眉毛一挑,身子都站直了些,压低了声音。
“就是养了三妮儿的那个姑婆吗?村子传,会夺子孙寿的那一个?”
张大头唬脸,“那是大家伙儿愚昧,多嘴浑说的!”
李打铁抬手讨饶,“是是,我说错话了。”
张大头犹自愤愤,“孙姑婆就是个可怜人,儿子闺女没了还得被大家伙儿这么说,婆家娘家都这样说,你瞧三妮儿也是她养的,这不是都好好的嘛,可见,这夺子孙寿,那纯粹是子虚乌有的事儿!”
“是是,我浑说了,该打该打!”李打铁再次认错,拍了两下自己的嘴巴子。
两人拿起长棍又互练起来,眼神瞥过高台上的于副将,都觉得他拧着眉,眼睛里有血丝,一副心事重重又没睡好的模样。
不过,他们夜夜巡夜,都有在于副将的窗棂处瞧到他的影子。
两人便也没多想,只以为他夜里用功得太厉害了。
……
营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