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聿走出了几步远,回头又冲顾昭喊了一声,手用力的摇了摇,这才脚步欢快的朝小巷子里跑去。
顾昭看着桌上的青瓷碟,上头还剩三块,她顿时心生安慰。
不错不错,还有三块,还能再细细品尝。
说到底,还是店家卖的鸭子太少了。
顾昭忍不住埋怨,“掌柜的,你应该多进一些鸭子,这日头还早着呢,怎能这般早就收摊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银不赚是傻蛋!
顾昭看着店家,眼里有着淡淡的谴责。
店家啼笑皆非,他瞧了顾昭一眼,没好气模样,“我就两只手,哪里忙活得过来哟!”
“小郎你方才也说了,这麻仁香酥鸭好吃是好吃,可是它也上火啊,不能贪吃的。”
“刚刚你要是不分出去,我这一碟子的分量吃完,正正好解馋呢。”
“不过——”
他里话锋一转,又道。
“管聿这孩子确实可人疼,都怪管老头儿不争气,把娃儿养得瘦瘦小小的,以前时候啊,咱们这儿谁不夸管聿这娃儿生得好!白白胖胖的,跟个招财童子一样。”
店家摇着头唏嘘了两声。
“不知怎么的,我就是瞧那娃儿喜欢,胖的瘦的都喜欢,怕他饿着肚子,我还特意留了馍馍,有时还留一份香酥鸭,平日里,我也不是对谁家娃儿都这般好的,嗐,这大概就是大家常说的,合眼缘吧。”
顾昭觑了他一眼。
能不合眼缘么!
方才那娃娃瘦归瘦,周身可是漾着玉石的炁息。
都是世间庸俗人,谁又能不爱那金银玉石?
起码她就挺爱的!
明明知道那娃儿不是娃儿,还是将心爱的香酥鸭分了几块出去。
嗐,现在想想,当真是富贵迷人眼啊!
不过,顾昭想着那娃儿的名字。
……管聿。
聿,是笔吗?
……
这时,顾昭感觉到,又一道视线在瞧自己。
她正要抬头看去,视线一瞥而过,瞧到青瓷碟里最后一块的麻仁香酥鸭,顿了顿,也不急着看过去了。
只见筷子一伸,夹起了最后一块麻仁香酥鸭。
张嘴,一整个搁了进去。
顾昭嚼了嚼这喷香的麻仁香酥鸭,心道,已经舍出了半盘了,这最后一块,那是万万不能再舍的了。
这时,顾昭才有空抬头看了过去。
这一看,微微拧眉。
只见不远处的一座茶楼里,窗棂被打开,一抹荼白色的宽袍盈风于袖,如玉般的手拿着白玉杯盏,指骨分明,凑近唇畔,浅浅一酌,端的是风流肆意。
两厢视线相碰,那人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随即,那一双如星璀璨的眼里便蓄上了笑意,微微颔首。
今日,他乌发半束,只用一根和衣裳同色的发带束着,风来,乌发和发带轻轻飘扬。
顾昭一眼便认出来了。
这是前两日在仙安驿站,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祈北王。
顾昭多瞧了他两眼,这才收回目光,回头朝搬东西的鸭掌柜喊道。
“店家,结账。”
“好嘞!”店家拍了拍身上的面粉,笑道,“承惠六十六枚铜板。”
顾昭心中一跳,这铜板数吉祥是吉祥,六六大顺,但它贵啊。
鸭老板接过碎银,矮身拿出下头的小竹篮,给顾昭找零,乐呵的闲话,道。
“别瞧我这六十六枚铜板一碟好像是贵了一些,其实价格一点都不虚高,你瞧这白馍都两个铜板了,我这又是鸭肉又是猪肉的,还用了诸多秘制香料,还有芝麻,和面的时候还得用一个蛋清,完了还得用油炸。”
“这又费肉又费油的,小郎你就说一句公道话,它值不值六十六枚铜板了?”
顾昭乐得哈哈笑,连忙道,“值值值!”
她跟着凑趣,“特别值,掌柜的,除了费肉费油,您还说漏了一个。”
店家诧异,“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