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大人,我听说京城里很多酒楼里的大厨是宫里御膳房里退下来的,要不就是他们出来的人,是不是真的啊?”
还不待潘知州回话,他先看向顾昭,认真道,“像咱们这样的升斗小民,吃大户的机会不多,顾小郎可得和我一条线,你说句公道话,刚才大人说没说了,要带咱们吃一顿好的?”
顾昭瞧了瞧陈长史,又瞧了瞧潘知州,嘿嘿笑了一声。
“说了。”
“大人,我是修行中人,不能说瞎话的。”
陈长史:“哎,你瞧,顾小郎都说他不说瞎话的。”
潘知州:……
还没到京城,他已经开始心痛了,他的荷包,铁定要被这几个人吃瘪了!
陈长史继续提老话,“大人,是不是当真是御膳房里退下来的大师傅啊。”
“我怎么知道,我当京官那会儿穷着呢,哪里舍得上酒楼哦。”潘知州没好气。
他夹了个饽饽到陈长史的手中,“快吃快吃,这饽饽热乎热乎的,也香着呢。”
“真是吃都堵不上你的嘴。”末了,潘知州还小声的抱怨了一声。
陈长史看手中的饽饽:……啧,寒酸!
顾昭宽慰,“大人,夹上菜和肉,热乎热乎的,还是很香的。”
陈长史:“顾小郎倒是好养活。”
说完,他掰开饽饽,夹了个一筷子的菜和红糟肉到饽饽里,用力的咬下一口。
顾昭看了一眼桌面,她倒是没有胡说,确实是挺好吃的。
仙安这一处的人擅长做饽饽,各色花样都有,里头搁豆沙,搁枣泥,搁蜜豆,搁缸菜……就是什么都不搁的饽饽,炒上咸口的小菜,再炒点酒糟肉,或者是辣口的小炒肉,夹了搁在饽饽里头,再配上一碗鲜香的汤,别提滋味多好了。
“这炎柱和旭阳怎么还没有来啊。”陈长史分了个神,抬头四处看了看,“回头该吃咱们的残羹剩菜了。”
顾昭也跟着抬起头,眼睛瞥了周围一眼。
“方才说是去给马儿喂豆料和苜蓿了。”
这时,驿站门口有动静声传来。
“快走!这儿是驿站,不是你们胡来的地方。”汪驿丞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响起。
顾昭和潘知州都停了箸,两人抬头看了过去,陈长史咬着饽饽,顾不得多嚼,干涩的咽了下去,急急道。
“哎,那不是咱们的钱衙役和卓衙役吗?”
顾昭也看到了。
只见那儿有两拨人正在吵架,钱炎柱和卓旭阳扶着刚刚认识的驿卒钱伯明,此时正怒瞪对面的来人。
钱伯明眼睛和嘴角都红肿了一块,唇上甚至有点点血迹,显然,方才应该是发生冲突了,被人打了一拳。
此时他低着头,拳头捏得死紧,整个身上的肌肉绷得紧紧,就像是要反扑的豹子一般,不过,不知道在忌惮什么,他死死的压抑住了自己,只一身气息十分愤懑。
顾昭起身,“大人,我过去看看。”
潘知州微微颔首。
顾昭走过去时,还未到,就见另一位带刀侍卫阔步高视的走了过去。
人未到,声先至。
“何事喧哗?祈北王府王爷尊驾在此,打扰了王爷休憩,定不轻饶!”
说完,只见“铮”的一声,利刃出鞘,刀芒晃过众人的眼睛。
顾昭停了停脚步。
那厢,和汪驿丞对峙的人,打头的那一个汉子微微闭了闭眼睛,他想说什么,又忌惮的看了一眼那冷面黑衣的侍卫,更惧侍卫口中的祈北王爷。
王爷啊……
那可是天家贵胄。
别到时一亩三分田没有争到手,反倒得罪了贵人。
汪仁鹏,也就是打头的那个汉子,他恨恨的看了一眼里汪驿丞,眼里又是怨又是毒,直把汪驿丞看得心肝颤了颤,一种又是悲凉又是叹息的无力浮上心头。
汪仁鹏:“呸!果然是狐媚浪荡货养的狐媚子,也不知道给我大伯灌了什么迷魂汤,奸生子也养在身边,瞅什么瞅,咱们小腰村的人谁不知道你阿娘是什么货色,呸!再瞅把你眼睛给挖了!”
这话他是冲钱伯明骂的。
说完,他瞪着圆目,目光转向汪驿丞,瓮瓮道。
“大伯,你要是真的认了这小崽子做种,咱们老汪家可得被十里八乡的乡亲们笑死了,往后几代都没脸。”
“没错,汪伯,没有道理被戴了绿帽了,还要将绿帽子搁头上戴得牢牢的,仁鹏哥才是你的亲侄儿啊,这钱伯明是野种,还是不知道老爹是谁的野种!”
汪驿丞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汪仁鹏,似是注意到自己的视线,汪仁鹏站直了身板。
他有着和自己相似的模样,身材是瘦小的,凶狠的目光上是一对三角眉,眉短而杂。
此时,那眼里都是虎视眈眈的逼迫。
好半晌,汪驿丞哂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