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快过来吃饭。”
顾昭拎着食盒走了过去,往桌上一搁,道。
“我吃过了,方才在市集上闻到这胡辣汤的香味,一时没忍住,就在外头先吃了,阿奶你吃不,我还拎了两份回来。”
老杜氏嗔道,“都什么时辰了,我们都吃过了,这会儿可吃不下了。”
顾昭:“没事,我唤表哥来吃,他在长个子,饿得老快了,绝对吃得下,剩下的一份,我一会儿自己吃。”
“表哥呢?”
老杜氏:“出门了,你要找他,得去青鱼街拱桥那边寻他。”
顾昭:“表哥又去读信写信了?”
老杜氏点头。
顾昭感慨:“表哥愈发勤快了。”
“勤快啥啊,就是图个清静,在家里我会念叨他,他听得要炸毛,可不就赶紧躲出去了。”
顾秋花听到,笑着数落了卫平彦几句,又道。
“一天天的不着家,性子都野了。”
顾昭和老杜氏笑了笑,没有插嘴。
待顾秋花停了念叨卫平彦,顾昭好似想起了什么。
“对了。”她从绢丝灯中将那篮子的鸭蛋拿了出来,道。
“赵婶家添的是囡囡,这是赵叔给的鸭蛋。”
瞧见这满满当当的一篮子鸭蛋,老杜氏忍不住念叨道。
“礼重了礼重了,给两颗意思意思就成,这男人当家就是手散漫。”
“对了,昭儿,你赵叔家是出什么事了?”
顾昭意外,她昨儿可没说就出门了。
老杜氏瞧了出来,指了指正院的大喇叭,道。
“你走了后,你金花婶婶她们特意又和我们唠嗑唠嗑了。”
顾昭失笑,这还真是大喇叭了。
她捡着重要的事情说了说。
老杜氏和顾秋花听得连连倒抽凉气。
顾秋花惊疑:“猪也有这般多的名堂啊,当真吓人,昭儿,咱们往常吃的那些猪肉,还有咱们家养的那两头黑猪……这,它们没有问题吧。”
顾昭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屠夫里也是有行话的,尤其是他们常年杀生,更是忌讳,一般是不会宰那五趾猪。”
“五趾猪邪异,不论是养的人还是宰的人都讨不得好,大家宁愿一开始就吃点小亏,将那猪崽子丢了。”
“那就好那就好。”顾秋花和老杜氏两人都松了口气。
不过这些日子,家里是不准备吃猪肉了。
天冷时候,吃些羊肉也是极好的。
......
歇了歇,顾昭拎着食盒出了门,准备寻卫平彦,要是时辰早,还能将这食盒和碗还了。
卫平彦支摊子的地方离甜水巷就隔了一条街,这条街唤做青鱼街,因为从上俯瞰,这条街的形状就像是跃水的大鱼,在鱼嘴的地方,恰好还有一条内河。
河流阻隔了两边百姓,前朝时候,一位富商捐了银子,造了一座石头拱桥,两三百年的时光过去,这座桥经历风风雨雨,石头面粗糙不平,却也有岁月留下的温润。
桥头一株歪脖子老柳树,此时冬末早春时节,柳枝仍然干秃,上头挂着洁白的雪花冰晶。
拱桥两边,各有一位书生郎。
顾昭瞧见卫平彦时,他正在数铜板。
“表哥,今儿生意好不好?”顾昭走了过去,笑眯眯的问道。
卫平彦正喜滋滋的数铜板,听到声音,他连忙肃了肃容,一拉开抽屉,将桌上的铜板扫了进去,轻咳一声,清了清嗓门。
“还成,马马虎虎吧。”
顾昭被他这变脸的功夫逗乐了,“表哥辛苦了,吃点东西暖暖肚子吧。”
“是什么?”卫平彦打开食盒,一股香辣的鲜味伴着热气蒸腾而出。
旁边,另一位书生郎裴一清嗅到香味,忍不住动了动鼻子。
香,真香!
又香又热乎乎。
顾昭注意到他的视线,抬头看了过去。
裴一清笑了笑,若无其事的转回了视线,左右无事,他继续看自己手中的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