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门被阖上,连那寒气也被阻隔,江香兰侧着身子,竖着耳朵去听,没有听到外头有院门打开的声音。
她轻轻的舒了口气,盯着屋里的瓦顶,却怎么也歇不了。
……
院子里,周达褪了手套,看着那满是暗紫色尸斑的手,半晌后又默默带了回去。
还好天气冷着,要是天热,他都该臭了。
牙齿的地方有痒痒的,他拿带着手套的手摸了摸,不过是一下,这绒皮的手套一下就被这利齿割破,露出里头的棉絮。
周达心疼得厉害。
他现在可捏不得针嘞!
“咯咯,咯咯。”鸡舍里的三只母鸡感觉到令它们害怕的气息,拼命的缩挤在一起,唯一的那只大公鸡躲在最里头。
周达的目光扫过。
怂货!
他瞧着鸡舍里的母鸡,目光又有些垂涎。
血,香喷喷又热乎乎的血,咬下一口,就咬一口......他好饿好渴,不吃娃娃,不吃人,吃一口母鸡......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鸡舍里,母鸡们抖得更厉害了。
......
夜色浓郁,月亮拨开云层,往地上洒下沁凉的月色,大柳枝街,一道影子被拉长。
“梆,梆梆。”
一慢两快的梆子声敲响,在月夜中传得很远。
“三更天,鸣锣通知,平安无事。”
顾昭打完梆子,低头看脚边的大黑,催促道。
“怎么样,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
“阿嚏!”大黑重重的打了个喷嚏,威风的身子摆了摆,甩得蓬松的黑毛羽更加蓬松了。
“汪汪!”没呢。
到处都是冰凉凉的冷炁,冻得它的鼻子都要结冰了。
顾昭脚下的脚步不停,揶揄道。
“是是,都是天儿太冷了,还好咱们大黑现在是灵体,不然非得流鼻涕了不可!”
大黑气得不行,谁流鼻涕了?谁流鼻涕了?
顾小昭才流鼻涕了!
大黑前后左右绕着顾昭跑跳,势要让顾昭收回刚刚那有损它威风的话不可。
倏忽的,顾昭停了停脚步。
“嘘,大黑你听?”
大黑跟在顾昭旁边,尖耳朵竖了起来。
“汪呜!”什么?
顾昭侧耳又听了听,“有公鸡母鸡的叫声,动静有些大,走,大黑,这边。”
说完,顾昭提着灯,快步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了。
大黑四肢齐动,跑得飞快,很快便追上了顾昭的脚步。
......
声音近了,顾昭眼睛扫过四周,发现这一处方才自己走过,是阿庆嫂家的那条弄子,她低头数落大黑。
“你都不专心,刚刚都没有闻出不妥。”
大黑委屈:就会说它,明明顾小昭也没有闻出不妥!
顾昭一拍大黑的脑袋,用力的揉了揉,“术业有专攻,我闻不出来正常,大黑你就不一样了,你可是有狗鼻子的狗嘞!”
一人一狗说着话,顾昭攀上有动静的那户人家围墙上,朝里头看了看。
这一看,她微微怔在那儿了。
月色微凉,白雪反光。
这家院子里站了一个人,地上有脱下来的厚袄,就这样随意的搁在雪地上,此时他穿着淡薄的里衣,薅高了袖管,拿着雪搓了搓身子。
月夜下,隐隐可见上头的肌肤透着不详的暗紫色。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又或者是对视线有所察觉,他停住了动作,侧头看了过去。
只见不单单是手,就连那面上也带着那暗紫色的尸斑,这里一块,这里一块的爬上了脸。
他的脸又瘦削又干枯,眉头的褶子比地里的沟壑还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