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走吧。”
“小月把饼给小伙伴了,自己怎么不吃了?”
“阿娘,我,我吃饱了。”
胖姑娘对手指头,小小的扯了个谎。
妇人轻笑,她伸手牵起小姑娘的手,也不说方才这胖丫头馋嘴又舍不得多吃,细细的将油纸饼藏在衣裳里头的事儿。
“好好,小月吃饱了,那回去阿娘给你煎个蛋吃,好不好?”
“好耶!阿娘,我要吃酥酥的。”
“好,阿娘给你做。”
……
一大一小的身影远了,三三两两的小娃娃也都走了,抓着油纸饼的小毛低头。
他的视线落在自己有些瘦削的手指上,微微动了动,低声道。
“热乎乎的。”
这饼是热乎乎的,刚刚抓他手的胖手指头也是热乎乎的。
不远处有爆竹声传来,小毛回神。
他抿了抿唇,贴着墙檐边挪着。
不一会儿,这儿瞧不到小毛的身影,只有四尺高的地方,一顶羊皮毡帽漂浮在墙檐下头。
帽檐上上下下的动,除了风声,时不时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就像是有一个小子珍惜的咬了咬油纸饼,腮帮子鼓鼓动动。
黄纸摩擦,沙沙作响。
......
顾昭和大黑朝春江路的飞鹤酒坊走去。
接近年节,大家伙儿都舍得掏出兜里银买东西,尤其是大老爷们。
因此,酒坊里的客人不少。
丁大鹏正在柜台后头打算盘,抬头瞧到顾昭,他面上露出欢喜的神色,两下迎了过去。
“顾小郎,今儿怎么来了?
顾昭视线扫过周围,冲丁大鹏拱了拱手,笑道。
“丁老爷生意兴隆。”
丁大鹏哈哈畅笑,“全靠街坊邻居们捧场。”
寒暄两句,顾昭说明来意。
“上次您送我的酒,我阿爷喝着很是喜欢,这不是年节将至了,过几日,我们也得回玉溪镇了,我准备给阿爷多买几坛。”
“嗐,顾小郎客气了,说什么买呀,咱们什么交情,老爷子爱喝,我给他送几坛都成。”丁大鹏准备要送。
顾昭当下连连摆手,拒绝道。
“不成不成,丁老爷这样客气,以后我可不敢再来你们家酒坊买酒了,回头,旁人还以为我打着买酒的名号,上您这儿讨酒来了,不成不成!”
“行吧。”丁大鹏瞧顾昭说得认真,笑了笑,不再说什么送不送的事儿。
他领着顾昭,指着几坛好酒,告诉顾昭道。
“别瞧这酒水小小一瓮坛,里头也是有学问的,不一样的时候做,经手的人不一样,它做出来的味儿也不同。”
“这几坛我瞧过了,那味道是这个。”
顾昭看了过去。
只见丁大鹏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赞叹道。
“又香又清冽!味道香醇着呢!”
“成,我要十坛,丁老爷,咱们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您可不许便宜了卖我。”顾昭笑吟吟的将话说在了前头。
“哈哈!”丁大鹏也是好笑。
“旁的人都盼着我卖得便宜一些,偏偏顾小郎你还怕我便宜卖了,你这性子啊,有便宜也不会占,亏喽亏喽!”
顾昭失笑:“我要是不说这话,依着丁老爷你,你肯定是贴着银子卖我。”
丁大鹏哈哈笑了两声,最后拗不过顾昭,依着市价卖了过去,不过,他另外给顾昭添了一坛的花雕。
顾昭瞧着那花雕酒坛子精致,上头有老寿星拄杖送寿桃的吉祥浮雕。
正想推却,丁大鹏一把又推了过去。
“嗐,这不是送你的,这是我送顾老爷子的,年节了,我本来也要走走亲戚访访好友,这不是忙着嘛!小小心意,小小心意。”
丁大鹏这么一说,顾昭也不好推辞,只想着回头也送个礼去丁家。
人情就是这样,你来我往,才能是活水。
顾昭也不用丁大鹏寻伙计帮忙,手一拂,这些酒坛就进了六面绢丝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