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毓不仅听着云里雾里的,而且当时也已经亲得晕头转向了, 所以她假装听明白了, 实则却是一知半解。
等到眼下回想起来, 她觉得想必是楚蔽接下来又在想办法为了他们两人的事而继续奔走?一时之间, 咸毓只恨自己没有能耐,又清楚自己也该沉得住气。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咸毓过得仍旧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同先前她不在的两个月一模一样,一点儿都没有引人起疑。
期间顶多偶尔欢迎朱宝林来咸池殿坐坐,其余不管是谁,咸毓都厚着脸皮没有再应付。
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不是那个无所畏惧的她了。虽然不知道楚蔽到底能不能力挽狂澜,但她也不敢再在后宫沾惹一些不相干的是非。
说到底是太过于心虚作祟,导致当朱宝林将近来外头的风声说给咸毓听的时候,她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有听进去,心思永远神游于天际。
如今的外朝内廷都热闹了起来。不仅死气沉沉的后宫多了人烟气,连朝堂上下也突发了不少的事端。
朱宝林知晓的当然有限,这天她同咸毓说近来后宫中发生的事,最为瞩目的便是先前各自安好的几个嫔妃之间近来倒是越发喜欢走动了。
“是吗?”咸毓一边吃着瓜果点心,一边搭话。
后宫变得喜欢互相之间走动,她倒是不关心,但近来膳房的伙食又丰盛了一些,咸毓已经感受到了。
要不说这种混吃等死的日子就是这么幸福呢。就算先前被罚了月俸又如何,反正吃穿用度都不用她花钱,不仅如此,而最近的伙食还变得更好了。
朱宝林说道:“前些日子,甄才人与裴順仪促膝长谈,回相思殿迟了些,大晚上被武宝林关在了门外。那甄才人索性又折了回去,裴順仪直接收她宿在了紫云阁。转天,吕芳仪便带着梁才人上门相思殿,代为管教了武宝林。那时相思殿热闹极了!”
咸毓本就没有仔细听,朱宝林一连串的人物下来,她早就不知道在说什么事了,只记得朱宝林说后宫又“复苏”了,于是她便敷衍回道:“嗯……那不挺好的吗?”
“经姐姐说什么呢?”朱宝林瞧出她没认真听,无奈地说道,“你可知为何吕芳仪寻武宝林的麻烦?”
咸毓根本没听出吕芳仪寻武宝林的麻烦了,她随即问道:“为何?”
朱宝林摇头道:“还不是因为先前甄才人可是在两仪殿留了一整夜。若陛下顾念甄才人,改不成日后又会宣召甄才人呢。”
如今皇帝大叔在咸毓这里算是个忌讳提及的人,咸毓也自然而然的避讳,所以她越发地含糊起来了:“嗷……”
朱宝林忽然凑近了些,压低嗓音继续说道:“经姐姐你想呐,若甄才人日后都搬去裴順仪那儿去了,哪天陛下有闲情逸致进后宫寻甄才人,不就落到紫云阁的好处去了嘛。”
而吕芳仪自然见不得紫云阁的裴順仪能先一步得宠,因此在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一开始,便见不得武宝林意气用事、着了旁人的道。
武宝林一而再的与同住相思殿的甄才人不对付,那甄才人指不定真搬去同紫云阁裴順仪住一块了呢。而如今甄才人入了陛下的眼,未来之路想必亦是水涨船高。
这七拐八拐的关系原委,咸毓没想到朱宝林能说得明白,她大为震撼,因为她就没这个本事。
咸毓只听进去了一点:原来真可以“换室友”的吗?
对此,朱宝林的回复是:“目前甄才人只是扬言要搬出相思殿,但也只是说说罢了。若她日后得宠升了位份,兴许便能搬走了。”
“嗷……”咸毓点点头。
不过她如今也无法再轻易地欢迎朱宝林搬过来了。
因为她指不定哪晚上又会同楚蔽私会,嗯……走在这里的法律与道德的钢丝线上……
也不知近来楚蔽怎样了?
比起后宫没完没了的事,咸毓倒是更想关心外朝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朱宝林的信息源有限,整日窝在咸池殿里的咸毓和团儿就更不用说了。如今唯一能听到的似是而非的传闻,也是朱宝林隐隐约约在同住的梁才人口中听来的。
梁才人的阿耶毕竟是京官,京中发生的事情,或早或晚她总能知晓一些。
陪朱宝林过来做客的吉喜平日里更容易在承香殿里听一耳朵,眼下她亦是小声地才敢同咸毓谈起:“听说近来陛下恢复早朝之后,处置了好多人。”
“哪些?”咸毓连手上吃着的凉糕都不香了。
她面上不显,但整颗心一刹那就悬了起来。
朱宝林在一旁问道:“经姐姐,你一口凉糕一口甜瓜,不会吃坏肚子吗?”
咸毓本来应该不会有事,但她紧张于外朝之事、担心楚蔽会不会在其中……担心得她感觉自己都快要肚子疼了。
然而吉喜懂的也不多,她只听说陛下恢复早朝之后,近日里对百官做了大清洗,好些个拉帮结派的官员贬的贬、罚的罚;原先有苗头攀附什么皇亲之人都人人自危、转眼便过上了如履薄冰的日子。
说句难听的,他们以为陛下罢朝两个月是陛下要不行了,没想到陛下请来的那个史玄道人如此神通,不仅使得两月不见的陛下越发生龙活虎了起来,而且咳咳……还光顾起后宫了。
一时之间,京城就变天了。那些个狼子野心露出马脚的王爷,听说也没好果子吃。
吉喜口中说出来的也仅限于此了,也不知传了几手之后会不会失真。
咸毓紧张兮兮地听完之后,回想起楚蔽应该还没有封王,那么应该不是皇帝大叔的发泄对象吧?
外朝发生的事,后宫中只能鞭长莫及。就算消息灵通,她们也不知外头风云背后到底触发的是什么根本的道理。
其中能看得清门路的人,也只会暗自心惊。
去岁宫变之时的混乱与无情还历历在目,众朝臣近来这才警觉,他们是不是被陛下摆了一道?
自从先前陛下罢朝之后,背地里的风言风语只增不减,可两仪殿似乎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使得那些胆子肥的越发敢冒头做事了。
可转眼之间,那些狼子野心之人都被恢复早朝的陛下处置了。众人终于开始怀疑,会不会连陛下罢朝都是有意而为之?可答案他们也无法知晓。
那些个被□□的冒头之人,正如两仪殿炼丹炉里的烟灰,只不过是政事斗争上牺牲的马前卒罢了。
经历如此起落,外朝一时之间也变得人心惶惶。
而当今皇帝虽然波澜不惊似的恢复了早朝,但宫里呆着的那个术士仍然是座上宾。此后的日子里,朝堂上的皇帝还是先前的模样,但听说下朝之后皇帝便往两仪殿的炼丹室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