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以后不是经郡守的继子。
咸毓摇摇头,轻声回道:“我不知道。”
其实她回去之后自然没有任何可能再出宫来这里了,不仅如此,等待她的到底是如何的论罪处置还不一定呢。
不过这些自然也无需同眼前的蓝景诉说了。
好在在这之前咸毓就是一心等着自己炮灰命的结局,她眼下似乎也一点儿都不害怕。
她本就也不过是个注定会死的经美人罢了。如今反倒是幸运的拥有了一段更美好的时光。这样一想似乎也是赚了。
咸毓一直不怕死。只不过如今她在这时候还会想到楚蔽。今天午后他出去时一定也没料到一切太过于突然……也不知道,他今夜如何了?
“阿姐,”蓝景忽然问道,“你还愿意做我阿姐吗?”
他再不问出口,今后就没有机会了。
咸毓嘴角添了一丝浅笑,回他道:“我先前不是愿意做你的义兄吗。”
蓝景一愣,顿时嘴角也带上了笑意。
是啊,他一点儿都不在乎他能不能留在经郡守这儿,只要阿姐认可当初他们在侍君馆时的那份义结金兰的情谊便好了。
蓝景像是从新回到了先前活泼的性子,主动同咸毓说道:“若是以后我能做到,我便去京中见阿姐?”
咸毓见他满怀希望的目光,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来实话。
经郡守已经面临被牵扯进来的风险,她当然希望最不知情的蓝景能免于风波。
她嘴角扯出了一丝笑意,轻声回道:“好啊。”
蓝景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咸毓望着空荡荡的窗口,心中明白或许这也是她和蓝景最后的一面了。
最后她起身关上了窗,一个人默默洗漱睡觉。
外面的桌案上已经摆着新的换洗衣裳。料子一如既往与她这几日穿的一般好看。
但咸毓知道,这也是她最后一回穿民间的衣裳了,之后则是假扮人的衣裳、亦或是……囚衣。
今夜没有乌云,天上的月色颇为明亮。
躺下后的咸毓索性侧身,面朝里面独自睡去。
*
万良此番所作所为,只不过是希望不知全情的经美人能用心扮好道人的角色罢了。
毕竟接下来的回京之路,陛下和经美人势必需要分头行动了。所以长痛不如短痛,他便安排两位主子今夜提前分开,明早即刻启程。
这也算是他一回唱黑脸了。今夜他也一直守在楚蔽身边,劝陛下稍安勿躁。
楚蔽霸占了他的屋子,坐在榻上冷声说道:“我急躁么?”
明早出发前至少还能再见上一面,他怎会急躁。
万良:“……”
陛下说得是,他不劝陛下了。
过犹不及,不然他真当像是个拆散苦命鸳鸯的大恶人了。
……
转眼天亮,到了一行人该动身的时候了。
咸毓昨晚睡得还行,她自己收拾好出门时,腰背都挺得直直的。
然而她既没有等来侍卫上前给她戴镣铐,也没有见到经郡守和蓝景能够来送别的机会。
一起虽然在意料之中,但隐隐约约之间还是增添了一抹伤感之情。
良公公瞧着像是个办事周密的人,安排的马车也是停在了别院后门处等候。
咸毓垂头跟着人走出了门口,正要继续默不作声低着头爬上马车时,一旁忽然响起了一道马打喷嚏的声音。
那声音真像是之前那匹懒马,咸毓下意识闻声转头看去。
接着她竟然看见楚蔽正牵着一匹马,站在在墙角边上。
霎时间,他手里牵着的马长得陌生之事已经丝毫不重要了,咸毓脚下定住了步子,盯着看他。
她没想到他们两人还能在今早相见相见。
有别于昨日的阴沉天气,今早的天空甚是晴朗。
微风徐徐。
后院的车马人影皆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多余的声响,四下也是寻常的鸟语花香。
咸毓兀自看着不远处的楚蔽。他的身后守着良公公。
可当见到她时,楚蔽便牵着缰绳往她走来。
可见到她还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才在中途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