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壁画里受惩罚的圣女那般,手无缚鸡之力,被一干人等硬生生摁在喜床之上,在众人莫名其妙的欢声笑语之中,从不甘心的挣扎、倒彻底心神俱灭的崩溃……
那些画面栩栩如生,实则全然雕刻在他们二人的脑海之中。
亦是圣女屋所中众人全阵以待,一回生两回熟的章程。
没有了圣女的荣耀身份,那在众人眼里便是一个犯了罪的前圣女罢了。
该以她的死亡,来昭告先人立下的族规。
他们欢声笑语的摆上喜宴,他们欢天喜地的进来闹洞房。他们将对一名女子的□□当做是喜事,他们一心想让犯了族规的圣女死!
此时的咸毓仍是默不作声地抱着猫,并未回答。
楚蔽也并不在意她的沉默,而是直起了脖颈,垂眸看着她的脸庞,直直地看着她的双眸,问道:“可你先前也说了,你不想要那么多了。”
与那么多男子共度一晚……这事光想想,便是咸毓绝不会赞同的事。可她忘了留意当时的他是如何作想的了。
楚蔽快速地侧过头去。又轻咳了一声。
与此同时,他的双眸猛然闪现了杀意。
他当然想让那些人都死。
只不过,都是些可有可无的货色,他一直不屑于动手罢了。
不知不觉中,刮起了夜风。
不知方向的夜风拂过咸毓肩侧的碎发,盖在了她怀里的母猫脑袋上。
短短几日来,这母猫也算是经历了自己猫生中的大风大浪,变得有些乖巧了,所以此时一直在她怀里安分窝着,没闹出什么打岔的动静。它脑袋骨碌碌转动,掏出自己的小爪子去抓那三千青丝。
咸毓的头发不小心被一拉,她由此回过神来。
圣女屋所中没了一对将死的新人,乃是大事。
若是先在圣女屋所中找不到两人,那接下来肯定会立马扩大范围,往外面找。
然而此时的咸毓和楚蔽却一动未动地仍然留在墙角边。
暂时安全的旧墙边,咸毓轻声问道:“……这就是你让我一人走的原因吗?”
楚蔽并未作答,他垂眸,说出来的话一如既往的充满理智:“出去之后,你我的马车也没了,纵使我能与你一同出去,也无法接着狂奔出城郊。”
所以与其如此,不如他留下来,为她一人殿后。拦住这里人有可能的追捕,以便保她一人彻底的逃脱。
他说明了他的意图。
他是可以与她一同跑。哪怕他时不时的咳嗽,亦或是她本就体力堪忧的身子。可是这样一来他们两身后都面临着此地举族追捕他们两的风险。而且就算真跑出林子了,他们也没有了马车。
如今看来,外面的林子,这里的人怎会不熟?甚至那个城郊的村子,回想起来也格外的可疑了。
而出去后的他们没有代步的车马,以及精疲力尽之下还得想护住自己想护住的人……相比起来,便不是什么上策。
夜风吹得咸毓的眼眶有些酸。
从楚蔽说出这番话开始,她便变得越发话少了。更多本该脱口而出的话都变成了欲言又止。
楚蔽认真瞧看着她妍丽的眉眼,语气中带着最后的离别之意,低声问她道:“你会回来救我吗?”
咸毓抿着嘴不说话。
楚蔽盯着她的双眸。
这便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保她一人出去。而他则独自留下来,想方设法拦住此地族人的追捕……亦或是他杀遍阖族,她不也不会瞧见了,不是么。
他倒是随意得很。
恍惚之间,远处圣女屋所的声响扩散了开来。
若是胆小之人,眼下可能已经担心来追捕他们的人是不是快要找过来了。
但此处的两人却像是无事的人似的,仿佛还正在商量着一桩无足挂齿的小事罢了。
咸毓似乎被他说动了。并未再接着说出什么话来。
相当于是一种默认了。
楚蔽看了她一眼,拉她动身。
他依旧说着平静无比的话:“等你出去之后,还需防着些那村子中的人。至于我……你倒是无需担心,我会在此地……”
“楚蔽。”咸毓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忽地转过身来,不管不顾地伸手抱住了他。
楚蔽并未拒绝。由她用力地抱紧了自己。
咸毓怀中的母猫在两人之间快被挤扁了。
它的头顶上方响起了咸毓闷着声的话:“我当然会回来,救你。”
她如是说道。
她脑后,楚蔽浓密的睫毛颤了颤,而后低声道:“嗯,我自然知晓……你先前在冰冻时,也是如此允诺于我。我信你。”
两人之间的母猫试图挣扎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