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咸毓左右疑惑时, 地上的阿婆终于回她话了——
“我们受命嚎哭, 你也来吗?”
老妪淡淡地问了一句。
接着便又回头自顾自的哭了起来。
“什么?”咸毓当即就懵了, “什么受命?为何……”
她应该算是较为能够理解的人了——这难不成是“职业哭手”?
……这时期就有这么商业化的兼职短工了吗?
咸毓的脸上满是迷茫。
她所有猜测,又觉得离谱。
而地上的阿婆也已经不再理睬她了,她再次加入了嚎啕大哭的老妪群体之中。
她们一个个哭得声情并茂,极其悲痛。
聚众在一起的嚎啕大哭声之盛大,仿佛都能将房顶掀翻。
咸毓被阿婆的一声哭吼吓得倒退半步,然后被身后的楚蔽扶住了。
咸毓回头看向楚蔽:“这是怎了?”
怎么他们两才休息了一晚上,就什么都看不懂了?
楚蔽亦是微微摇头,而后快速低声说道:“人还再涌进来。”
咸毓才意识到他们两人正在被从门口内涌进来的人群挤压活动空间。
不一会儿,咸毓连同护着她的楚蔽不得不被挤到了最为边缘的墙角边。
与此同时,那一个个挤进来的人皆是嚎啕大哭了起来。炸了锅似的声响比聚众吵架都嘈杂,霎时间咸毓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嗡嗡的了。
她艰难地举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侧头朝自己身边的楚蔽说道:“我们……我们眼下还出得去吗?”
这婚房真的快要挤爆了……
因此楚蔽也觉得他二人不如先出去为好,正当他打算动真格直接给咸毓开出一条道时,他身旁的咸毓突然猛抽一道冷气!
楚蔽拧眉,随即转过头去。
他知道她也看到了。
咸毓方才捂住耳朵的手已经转为捂住自己的嘴了。
她满脸震惊地看向了婚房内的里间。
……原先她只顾着跑去阿婆身边,也瞧不见里间,而此时他们却因被人群挤到了墙边,来到了一个正巧可以望见里间方向的位置。
楚蔽顿了顿,意识到他终究是晚了一步。
咸毓也已望见了里间内的场面。
咸毓当下就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看向里间的目光呆滞了好一会儿。
楚蔽的手想要覆在她的眼前,护住她的视线。
但咸毓其实已经都看到了——
她看到了满地的血,看到了大红的锦衣,还有躺在血泊中的新人……
昨晚他们错过了围观,此刻的一切却清晰明了。
新房内的哭嚎声浪一阵大过一阵。
阵阵嚎啕大哭声中,众人忽然主动让出了中间的一条道。
在咸毓的怔愣之中,有几人负责走进里屋,去抬起血泊中的新人。
接着,只顾着哭嚎中的众人心有灵犀一般,将自己的目光缓缓沿着抬尸的位置移动,与此同时他们仍在哭嚎着。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
最早开始哭的那群老妪此时都快要哭哑了嗓门,伴随着人群中央缓缓抬出去的尸首,她们沙哑的嚎啕大哭声都显出了诡异的腔调。
楚蔽原不想让咸毓见到,可眼下为时已晚,墙角边的咸毓几乎是围观了全程。
她的视线也下意识地随着人群中央的动静移动。
虽然触目惊心,但她也并未胆小到闭上眼睛。然后,由于画面过于震撼,咸毓身形不稳,只能跟着楚蔽一道,跟着随波逐流往外涌去的人流缓缓走出去。
正当她走到一半时,正巧又碰到了也在往外走的阿婆。
这回阿婆主动发现了她,咸毓则是慢了半拍。
咸毓回过神来,但还没缓过劲来,她下意识在哭嚎声中朝阿婆问道:“阿婆,我们何时回去?”
她虽这么问,但言下之意当然是想着阿婆和他们一同今日便回。
然而阿婆回她的却是一句:“等吃完丧席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