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宁愿他消失在前头的山道上,不然永远有一个比她爬的快的人在前方的山道上晃悠着,使她这个懒人每时每刻都想着要放弃。
至于她为什么破天荒地进行如此“高强度”的爬山活动,还不是因为楚蔽他……
“你还未说‘嫪毐’是谁?”楚蔽气定神闲地问道。
比起咸毓,眼下的山道对于他而言如履平地,他有的是精力用到旁的事上。
例如在等待她中途缓过劲来时,再次问起这个问题。
咸毓:“……”
又来了。他又来问了。
她立即岔开话题,随手一直前方的山道说道:“走!我们继续向前!”
说着她也不做休息,拔腿就往前面继续走去。
楚蔽大步一跨,轻松地跟在她的身旁。
可是咸毓的速度实在龟速,她能爬上已经是稀奇事了,至于爬上去的速度,也顶多比蜗牛快点儿吧?
而楚蔽又是个脚程快之人,哪怕有意陪伴,不一会儿他也不可避免地走到了她的前头。
再加之咸毓不让他帮忙,因此才每每他越走越前之时,他便又停下来等她一会儿。周而往复,两人一路以来的爬山模式就是如此。
山顶远在眼前,楚蔽并未劝她放弃,他虽嘴上不说,但心中依旧存着等她的耐心。
不过他问她话的耐心也只多不少。
深处并无燥热的天色,楚蔽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山顶的天际,而后再次等着渐渐赶上他的咸毓。
他索性立在那儿直言道:“你为了不回答我、宁愿爬山?”
他指的是先前所问之事。
“我怎就不回答你了,”咸毓喘着气,满是无奈地回道,“我不早回你了嘛。”
无数遍!
自从离开了那宛如“催孕”的客栈之后,咸毓一出城早已将客栈中的事揭过了。
可她不仅自己没心没肺健忘,甚至还忘了楚蔽这人有时会揪着一个问题问的性子。
接着转眼时光飞梭,他们都已经到了北地了,竟然还没揭过这一茬。
还记得头一次时,咸毓肯定认真回答他了。说那真是平日里寻常的梦罢了。梦都是稀奇古怪的内容,哪有什么“因为所以”。
可是或许楚蔽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对人的梦境颇为看重?
比如说会不会觉得是什么预言或者警示之类的?
所以他之后又问了第二次。
而咸毓对此也并不觉得他多疑,她也表示理解。
所以她又再一次和他认真回复了。
说那只是个她都快要忘干净的梦罢了。管什么“嫪毐”是谁?真的一点儿都不重要。
至此之后,咸毓以为他们两之间应该绝对不会再进行这种无关紧要的问答了。
因为这点儿小事甚至比他们哪一天吃了什么菜色都不值得记起。
就像是人每天都得进食一样,她每天做个梦,不都是习以为常的事吗?他怎揪着了呢?
可这一回就是稀奇了。楚蔽竟然一直记着她那句梦话的词眼不放了。
离开那座城后,两人往北的一路上,他都时不时冷不丁问出这种话来。
“‘嫪毐’是谁?”“‘嫪毐’是何人?”“‘嫪毐’是何许人也?”
咸毓从一开始的吃惊、意外,到接着无奈、无可奈何,最后直接麻木、摆烂了。
她的态度,就如那些不想理会自家娘子碎碎念的渣男,到后来几乎都是敷衍了事,言行之中甚至都毫不遮掩了。
别问了,问就是懒得回答。因为她已经被问麻了,答废了。
咸毓虽然不会暴躁,但近来几回楚蔽再出口问时,她几乎是破罐破摔似的回答答案:
梦里就那么一回事,她又不能控制梦里怎么演的,至于“嫪毐”是谁,有本事他去查去啊……
反正他肯定查不出所以然来。
这可是她说的。
楚蔽不动神色地真动手了。
他还真命人去查了查。
可惜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以他的脑子,他早前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是否是因她一路往北,近乡情怯,而她在自己的娘家,是否会有一个曾今两小无猜的……
楚蔽头一回这般想时,他自己都是一惊。
惊的并不是这个猜测,而是惊自己竟然会如此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