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一只手,示意她。
咸毓嘴角带着笑意地也躺了下来,她同楚蔽感叹道:“蓝景倒是个不娇气的孩子。”
楚蔽才不管蓝景是不是娇气的孩子,但听她口中只是将蓝景叫做后辈,他便心中熨帖了几分。
他一直忍着不和那臭小子一般见识,此时亦是不愿再继续这话题。
趁着眼前颇为美丽的夜色,以及并无第三人打搅的安宁,他转头看向枕在他胳膊上一脸笑意的咸毓,忽然也不急着催她睡觉了。
“不困了?”他低声问道。
咸毓在他手臂上摇了摇头,又忽然想到这样会不会压得他更难受,于是连忙开口回道:“我本就睡足了。”
还记得他们出城前的一整个白日里,几乎都是睡觉度过了大半日,至少她应该是这三个人里这段时间里睡得最多的人了,所以她现在也不是很想睡。
她转而问道:“你呢?”
“尚可。”楚蔽平静地回道,然后转眸看向她,“你不看他了?”
咸毓一愣,回道:“蓝景应该已经和马睡下了吧?”
这如了楚蔽的意,他自然是暗自舒心,但面上还是淡淡地说道:“还以为你会一直‘助他’。”
咸毓并没有听出他的阴阳怪气,她单纯地笑着坦白道:“我这不也懒得起来嘛。”
楚蔽叹了一口气,转而又问道:“你好奇他的家势么?”
咸毓毫不犹豫地回道:“我并不好奇。”
他们和蓝景萍水相逢,正常情况下,就像蓝景也是并没有好奇他们两人的出身一样、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有他们两人的假身份蒙混过关的成分在、反正他们之间也并未深入了解这些细节。
楚蔽闻言,却反而继续说道:“我倒是有所猜测。”
咸毓狐疑地抬眸看着眼前的他,问道:“你猜得着吗?”
他往日里的确聪明过人,但世上这么多人、这么多家庭,谁又能各个细数过来呢?所以除非他刚好认识?
“你之前有所耳闻过吗?”她问道。
楚蔽顿了顿,直言道:“我也是胡猜罢了。”
他竟然也会胡猜,咸毓有些意外。还以为他是个推理缜密的人呢,原来也只是随意好奇一下罢了。
于是咸毓也没继续问下去。
楚蔽却紧接着问他道:“你怎不问我猜的是哪一家?”
咸毓眨巴眨巴眼,回道:“你说哪一家,我也不认得呀。”
她已经想好,假如应该是认得的,那她也可以自称自己记性不好给忘记了。
反正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统统都说不认识就万事大吉了。
“嗯,”楚蔽闻言主动说道,“我本想说,北地的蓝家。”
咸毓当然不认识什么地的什么家,但她有点儿疑惑地问道:“蓝景真当姓‘蓝’吗?”
楚蔽侧过脸来:“他不姓‘蓝’么?”
“啊?”咸毓被他反问懵了。
她记得好像一开始蓝景给她的印象,就是随口一说的回答,感觉好像不是他真的姓氏什么的。
但因为毕竟是萍水相逢的距离,所以她也不会追着问。
而且咸毓也觉得这并不重要,所以她也不揪着这一点儿。
接下来不久之后蓝景就要和他们各奔东西了吧?所以不如这几日继续好好相处下去呢。
咸毓如是想着。
楚蔽见她一脸轻松的模样,也不知心里是否惆怅即将到来的分离之时。
他自然不会舍不得的一丝一毫,甚至还乐见得像今夜似的,终于不必三个人挤在一起凑合歇息了。
于此他终于不再有意提及那小子了。
幕天席地而躺下的两个人此时抬眼望去,入眼的便是天上的星辰。
周身偶尔飞过几只轻巧的萤火虫时,咸毓伸手去抓,一个都没有抓着。
可楚蔽想帮她抓时,她又回绝了。
“我正是抓不着,才抓着玩的。”她连忙解释道。
而她觉得他应该抓得着。
可抓到了又能怎样呢?所以还不如让这些小虫子继续肆意妄为地在草丛中到处飞下去呢。
咸毓不由地打了个哈欠,接着没玩一会儿,就一不小心睡着了。
……
再次睁眼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相拥在草地上的两人相继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