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钱财数目为何物之事楚蔽自然是知晓的。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赵家人。
而眼下那个赵十三娘必然也是测了出来。
咸毓虽然也知道了,但她不觉得会因此有什么坏事,反而或许能帮着打消赵十三娘的念头呢,毕竟就算是找个一无是处的赘婿,也至少是个谁数钱的吧,若是赵家的赘婿竟然连数钱都不会,那是不是太过于烂泥扶不上墙了。
如果这样能在赵十三娘心目中减分的话,这对咸毓来说可是好事了。
然而赵十三娘主仆的面色却没多大的变化,接着掌柜招手,几个仆役一同将一只大箱子搬了过来。
那大木箱之大,对比起来,咸毓那小箱子就像是个小鸡仔了。
紧接着一只只的大木箱都搬了过来,在墙边排成了一列。掌柜一挥手,仆役们整齐划一地打来了木箱们。霎时间,咸毓感受到了传说中金灿灿的光辉夺目在她面前。
全是金条金块!
这赵家不愧是首富。
咸毓愣在椅子上,已经自己先开口了:“这我真得数不了了啊……”
可别再叫她帮忙数了。
那掌柜实则一直在观察赵十三娘带来的这位意中人。
原先他们也听说过主家这几日的传闻,眼下看来,掌柜对这位咸郎君倒也不厌恶,在他眼里,此人虽显然没有什么经商的本领,但是好在一点儿都不贪财,这么多钱展露在他的面前,若是贪财之人,早就瞪大了眼珠子,但这咸姓兄弟却出乎意外的眼中还带着一些避讳,像是一点儿都不想与这些钱财沾染干系似的。可见人品还是不错的。
赵十三娘当然也将一切看在眼里,她慢慢踱步在几箱子金子之前,波澜不惊地说道:“咸郎莫怕,我赵家自然挣的都是干净之钱。这无关多少。天下之大,民间的富商只多不少,不见得比不过皇室子弟。世上有言,一朝天子一朝臣,反倒是偏居一隅的商人能逍遥自在。咸郎,你若是并无考取功名之心,那来我赵家后必然能过上安享的日子。”
咸毓这回是真的明白了,这个赵十三娘这是想轻易地用钱砸晕她!
要是一般的小白脸,怎么可能不松动呢。做一城首富赵家的赘婿呢,简直就是白占便宜。
而且咸毓也知道赵十三娘刚才说的话也没错。这赵家是真的有钱,随便就能按拿出这么多现金来,比起她那凑起来也就一小箱子的储蓄,人家这是金山银山了!的确很容易比那些贵族人家过得富裕。
可是咸毓不是小白脸呐。
她哪有什么心情来做一名小白脸。
她讪讪地站起身来,认真回道:“赵十三娘,我只是个普通人,花不了那么多钱,那个……财多压身,我还是早些回……”
“回去前不如一同去衙门瞧瞧?”赵十三娘打断了她的话。
咸毓微微一愣。
她想说的当然是她想“回家”,也就是离开赵家。
但赵十三娘这句话的意思就有点儿难以揣测了,到底只是提议呢、还是在威胁她?
咸毓转头看向楚蔽。
楚蔽站起了身来,低声道:“你想去便去。”
他由她选。
咸毓想了想,现在距离天黑的晚上还有一段时间,他们暂时不跑路,那再应付一会儿赵十三娘吧。只是不知道为何赵十三娘会对衙门办案感兴趣。直到咸毓跟着来到衙门之后,她才领略到当代百姓凑热闹之盛……连太阳当头曝晒,也阻挡不了大家吃瓜的热情。
而赵家的人还有特殊的进出通道,或许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连衙门的人也给赵家几分脸色。
赵十三娘过来围观堂审,自然不用像衙门外的百姓们似的在日头下干站着,而是有小衙差引着他们来到了堂审的隔壁门旁。
咸毓默默地看着,这门旁看起来是个小的休息角。可能是衙门老爷升堂前暂时歇脚的位置。
等衙门中人将赵十三娘领过来之后,不一会儿还赠上了一些瓜果点心。
赵家自然不缺这点儿油水,若是赵十三娘想要,丫鬟仆人们都能随地自带自家的。
不过眼下衙门专门送上了一下,也是代表着礼待,赵十三娘虽不吃,倒也笑着对咸毓说道:“咸郎不必客气,想吃便吃。”
赵十三娘说的的确不是客气话,那咸毓也不会客气了,她伸手取了一片瓜来,成为了在座最像样的吃瓜群众。
咸毓也没想到,那对尼姑和尚的案子过了半天了,竟然还没有审完。他们可是从大清早就开始了的吧?
咸毓正要竖起耳朵听门的另一边的堂审在问什么了,这时有个旧袍男子走了出来。
侯在门口的赵家人倒是热络地打了一声招呼。原来是个师爷。
这师爷是来帮着自家老爷拿点儿茶水的,这天儿热的,就算坐在堂上的人也耐不住热气。
更何况底下审问的嫌犯还是个难缠的。
来往之间,这师爷和私下的人小声抱怨道:“出家人,可真是念经的好手,得理不饶人,几个时辰里都审不出一句屁话来,真是没完没了了。”
一旁的赵十三娘掩帕笑了一声:“那个‘半路和尚’算什么正经出家人?再往前,他也不过是有几个臭铜钱的废物罢了。”
咸毓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这赵十三娘好生霸气,“臭铜钱”三个字连自己都骂进去了?
果然赵十三娘看了过来,又笑着说道:“咸郎不必担心,我并未因你不在意钱财而顾影自怜。”
咸毓连连摆手:“我不是!我没有!”
你别乱说,人家不知情的师爷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暧昧了。
幸亏那师爷倒也只是笑了笑,然后匆忙要回去了。
咸毓不管这些了,她直接端着瓜不再说话先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