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毓当然预料得到,在她砸了他脑袋之后,他怎么可能不起疑。
本来就是死到临头搏一搏的事情,她不会后悔的。
被这个黑衣人挟持到门口之后,终于离屋内灼热的空气远了一些,咸毓一边呼吸着较为新鲜的空气,一边和黑衣人一起不约而同地望向远处的屋顶。
那立着的人影还在。
在变大的落日前,他形单影只地站在屋顶上,此时仍旧拉着一张弓。
咸毓还是很热,毕竟身后就是正烧着的屋子。
她没有挣扎,但是嘴上又说了起来:“你不会是恼羞成怒了吧?”
“你倒怪起我来了?!”黑衣人的目光只顾着盯紧远处屋顶上之人的动作,
“你不是受命保护我的吗?”咸毓厚脸皮地说道。
黑衣人都要气笑了,他魁梧的身躯一动,像是捉一只小鸡仔似的,将她带到了自己的身边,目光诡异地迎向不远处,冷笑一声:“他果然不放箭了!”
咸毓:“?”
黑衣人大笑一声:“你果然是他们的人!”
她败露了!
咸毓疑惑:“他们是什么人?”
“你不必装了!”黑衣人不顾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将手中的剑架在她的肩侧,“你以为一个盘子就能敲晕我?”
原来这两日她一直在骗他们!
“……”咸毓还真的有妄想过。
但是现在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垂眸看了一眼闪着银光的长剑,有些发呆。
所以,她是被这个人杀死的吗?
“只要他不再放箭,你便是他们想要之人。”
黑衣人又不笨。
咸毓两只手耷拉在身旁,有些好奇地问道:“那如果说,他放箭了呢?”
事已至此黑衣人没想过这种可能。
咸毓接着说道:“那你就是既误会了我,又使我们两个人一起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你少啰嗦!”黑衣人还是相信自己随时能够劈开再射过来的箭的。
“……我只是无聊探讨一下嘛。”咸毓弱弱地说道。
她设想了下去:“如果是你误会了我,你之后会跟我道歉吗?”
“道歉?”黑衣人冷笑一声,“我会跟你谢罪!”
他的双眼泛起了激动的目光。刀尖上游走之人面对刺激的境地自然油然而生出了一道兴奋感来。
他甚至目光中带上了挑衅。既像是对咸毓,又像是对不远处的身影。
可咸毓觉得他就是在浪费感情。
对面可不近,他们都看不见那道身影的脸,那么那个身影又怎能看得见他脸上的挑衅之色呢。
不过他挟持她的动作倒是足以证明了。
这回是真的要杀青了。
咸毓心中一片空白。
她甚至连悲伤都没有。
这令黑衣人有些分神。
不过这两日来也算是见识到这个嫔妃了,她许是只有在抢她吃的时候才会哭吧?
黑衣人也没有任何同情之色,他盯着远处的屋顶有些兴奋地说道:“他对准了。”
“那你不就是误会我了吗?”咸毓随口跟他搭话。
“他敢射吗?”黑衣人紧紧地盯着。
“你真的觉得你可以兼顾吗?”咸毓仍然好奇地问道,“话说我都不知道你的水平。”
黑衣人听着就气,他面色不善的警告她:“你既已败露,那就不必再装了!你果然有些火候,竟将我们瞒了两日。你们这些后宫嫔妃果然……”
他话还没说话,远处屋顶上方的身影突然满弓一松,一道急速的银光就此直直地朝他的方向射了过来!
黑衣人实则时刻提防着,他收回咸毓肩上的剑的同时就顺势回臂一挡,顺利地劈开了那支银剪——但是于此同时,他两身后燃烧着的屋顶上骤然出现一道从天而降的身影——黑衣人挥手都来不及,就被双手举刀朝他门面劈上去的招式砍倒在地。
鲜血在刹那间飙了出来,喷溅了咸毓一脸。
她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就这闭眼睁眼的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内,黑衣人已经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