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蔽睨看万良,目光中虽未有不耐,但嘴上说的话却是淡漠至极,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收了后宫中人的好处呢。”
隔三差五的忙活劲,还不用她们知情而感激。
御前内侍人前稳重自持, 背地里却像是个操心唠叨的急婆母,这换谁都能惊讶一番,也亏他一把年纪的掩饰得好。
万良只顾着毫不在意地笑。他无非一切都是为了陛下着想,才一心想替陛下在后宫中寻个知冷知热的, 伴陛下左右, 红袖添香。
以往他再三提及, 也是干着急, 可近来暗地里有了个咸池殿的风向, 反倒是教一把年纪的万良心中宽慰了些许。
之前知晓那经美人是个木讷胆小的,也没想到如今倒是能讨得陛下的几分眼色。陛下少了与后宫女子无形中的隔阂, 那就已经是莫大的喜事了。
所以说实在的, 万良打心底不愿错失这一回的进益。
毕竟一国之君, 若是多年在位还不诞下子嗣, 少不得在来日招惹出朝纲动乱。纵使瞧着皇位上的楚蔽不急,可眼见着除他之外的人人都神色各异。万良不由地放心不下来。
万良继而说道:“如今此番经美人听话不会声张。要不,奴婢悄悄给咸池殿多添几分用度?”
楚蔽终于认真听进去话了,可说的却是:“你莫好心添乱了。她不见得稳得住。”
万良一听,心中反而一乐。
他只觉得,陛下这话说得,倒是显得同经美人越发熟稔了呢。
以往他磨破嘴皮子,陛下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如今这么个好气象,万良老脸更厚了些,刻意地说道:“是啊!经美人没担过什么大事,只能劳驾陛下多教导些了!”
楚蔽忍不住白了一眼这个忽然唱起戏来似的老头,到底是如了他愿般地捏起了眼前的药方,简单扫视了一眼。
“那奴婢着人去办了?”万良做事谨慎,瞧这药方看样子吃不出来什么事,就满腔热枕地要出去着手安排了。
“先办正事,”楚蔽言简意赅地吩咐道,“你先去告知无姬他们今日的安排。”
“好好好,奴婢这就去。”都是正事!这就一桩桩吩咐过来。
万良正躬身要走,又记起来多嘴一句,“咸池殿外的两人都抽调出宫外了,陛下若能有空,帮着照看着些经美人?”
“……”
楚蔽已低头继续批起了奏折,面无表情地回了句:“你放肆。”
*
咸毓演戏演全套,那医官问诊完离开后,她直接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
等到团儿从司药司拎了一大捆药回来时,她才被团儿唤醒。
“司药司那儿正好煎了第一帖药来,美人快趁热喝。”
喝就喝。
咸毓没心没肺的。反正她这会儿正有些渴了。
咸毓咕咚咕咚喝得认真,一旁的团儿看着心疼,忙着递给她蜜饯。
“美人如何了?可有发烧?需奴婢湿块冷帕给美人敷上吗?”
咸毓一口气喝完热乎的中药,由内而外的都被热到了。这几日天气已经转热了好些,她穿着单薄的中衣,却因装病被被衾盖得个严实,她忍住想伸出来煽风的手,忍耐道:“嗯,我要俩。”
热死她也。
这就像是梦回大夏天拍冬装古装戏的现场,她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汗流浃背了。
咸毓没想到还没到夏天,她就要热死了。之前还觉得自己愁没有空调的古代夏天怎么过是不是愁早了些,没想到她愁晚了。
然而无论是什么情况,她接下来也必须要继续装下去了。
不就是热一点嘛,除此之外她都可以接受的。她只要很简单的躺下去而已,躺着多简单,她肯定能做到的。
团儿在一病不起的经美人额上敷上了冷帕,贴心道:“美人再睡会儿,奴婢先去烧热水。”
“嗯,”咸毓病恹恹地说着台词,“若是有人到访,你可得先唤醒我。”
“是朱宝林吗?”团儿难受地说道,“奴婢方才路上就碰上正要过来的吉喜了,蜜饯就是朱宝林送美人的,吉喜说她家宝林这几日也不来打搅美人歇息了,望美人快些好起来。”
“我知道。”咸毓含糊地回道,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朱宝林肯定不可能是惦记着她这殿里宝藏的人之一。
咸毓又酣睡了好久,睡得她醒来后都快要不知今夕何夕了。
她是被热醒的,为了维持诈骗的全副武装形象,她连睡觉时都仿佛有意识地忍住没踢被子。
那么大一张被衾盖住浑身上下这么久,咸毓热得浑身冒汗,醒来感觉到自己发间都快要湿透了。
咸毓热得没脾气。毕竟不得不还要继续躺下去。
连到太阳落山后该吃些东西时,团儿都是将提来的食盒在她的床榻前摆开来。
有朝一日咸毓通过装病实现了赖床上吃饭的自由。
“美人,晚间的药奴婢已经煎上了,稍后美人吃完消会儿食,奴婢再将药呈上来。”
“哦哦。”咸毓应得含糊。
她其实从头到尾都挺含糊的,到现在都懒得问这药她要吃几个疗程,一天吃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