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健气的红色。
微启时露出洁白的贝齿。
色泽的反差,像她以前很爱吃的一种夹心棉花糖,软白的外皮,咬破后会看见草莓流心。因为爱吃,屯了一箱,但最后大多浪费。她不解,但也很快明白自己惯常的喜新厌旧。
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冯暨泽。
高中前的暑假。他是帮她补习的老师,是未来的学长,何女士信任的邻居,是活的“别人家的孩子”。
她坐在桌前,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一块接一块地吃流心糖,何女士不让她碰甜食,所以在冯暨泽这里,她报复地满足,整个口腔都黏黏糊糊的。
他不厌其烦地讲着复杂的高中知识,一只手稳住她的身子,不让她滑落。
“听懂了吗?”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发顶。
她停止咀嚼,仰头,朝他龇牙咧嘴,露出猩红的牙齿。
流海长了,她懒得去剪,落在眼睫上不舒服,她想吹走,却被冯暨泽先一步用手掌替她整理好。
屋子里昏暗,只他们这里开了台灯,昏黄暧昧,影影绰绰。
她不怀好意的笑,转身跨坐在他身上,两手搭上他的肩,半低头去和他接吻,先是像小兽般舔他的唇角,沿着唇线含住他的下唇,感受到腰间手臂的力道发紧,她才去勾他唇舌纠缠,津液溢出。
冯暨泽被她弄脏了唇齿,变得血红粘稠,在他迷离渴望的视线下,她们像在饮对方的血。
......
程弋不明所以,钟屿诗抓住那只手后,没有放开,好像陷入了某段回忆。
却忍不住轻微动了一下。
她在想什么?
程弋很难忍住不去探究。
想起了某个男生,前任?还是朋友、故交?
不管是哪一种,他的心情都很糟糕。她和他还只是同学,还是怎么也热络不起来,遇见会被无视的那种,思及此,程弋郁上心头,忍不住冷笑。
可她不是一直这样吗,没心没肺,对不感兴趣的东西漠不关心。谁能得她青眼有加,是比他又高又帅,还是比他优秀?
事实上,他在钱妙丽牵线他们认识之前就知道钟屿诗,她在入学初就扬名。
军训,她接连因为冒犯教官、不穿军装、中暑和崴脚而闻名,请假了一周左右才来上学。
后来又因为打了他们班的贝安昊被全校批评,记过处罚。
那天没有晚自习,放学后江嘉禾神秘兮兮说带他看热闹,含含糊糊,他被吊起兴趣,一同去了。
到体育馆后身,正巧碰见贝安昊和她的对峙,贝安昊个子不算矮,平时喜欢凑在女生身边犯贱嘴臭,招人恶心不说总喜欢围在他们身边,虽说一个班的,但大家都不太喜欢他。
他皱眉想阻止,但钟屿诗的动作极快,一脚飞踢过来直冲他的头颈,拳头随之落在他肚子上,贝安昊眼一黑,直接摔在地上,又被她补了好几脚,一时面目抽搐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她的动作精准且迅速,贝安昊毫无还手之力,他们几个看得愣怔。
钟屿诗蹲下身子,好像在欣赏贝安昊痛苦的神态,这时程弋才看到她手上戴了手套,手指慢条斯理地抓住贝安昊的校服,把他一点点拖到了草丛旁边。
隐隐听到了贝安昊的惨叫和怒骂。
江嘉禾他们这才苏醒过来,纷纷跑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程弋站在原地没动弹。
可双脚不由自主向前靠近,旁边也有几个人没过去,围在他旁边乱吵吵说着什么,他的视线落在钟屿诗身上。
江嘉禾到底去晚一步,没拦住钟屿诗接下来的动作。
她随手从灌木丛里找到一根木棍,看着思考了几秒,下一刻稳准狠地挥向贝安昊的胯部,狠狠一击。
看到江嘉禾他们来了,便把贝安昊扔在他们面前,走了。
手套被她剥落,扔进了最近的垃圾桶。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众人这才看清贝安昊的脸,肿胀发紫,血迹斑斑。
第二天贝安昊的父母来学校闹,要个说法,被很快压下来,贝安昊休学了。
这件事过去不久,钱妙丽介绍他们认识,礼貌地问好,她却好像不认识他们,也不认识打过照面的江嘉禾。
彼此班级离得不远,同一层楼。程弋课间走动,上学放学都会看到她。
长廊第三个窗户可以恰巧看到她的座位,零食藏在书后面,最常见是白色棉花糖。午间休息总是踏着铃声回来,风风火火掠过他们班,脚步声很清晰。至于放学,走得最快,有一两次她被值班老师抓住,又溜走了。
很少在球场见过她,偶尔几次见她只在远处观望,并不靠近。
距离的原因,她在他的眼球里,好小一只。
如果一开始的留意起源于好奇,那么现在这份观察早该画上一个句号。可他没有,潜意识里,他不认为自己会因此对她投资感情,他确信。
他只是不甘心,对,在钱妙丽面前她才会露出更生动的表情,说很多话。在他面前一滩死水,疏离再隐蔽,他也感觉到了,更何况她也没怎么掩饰,恰如其分的礼貌和佯装看不见的无视令他恼火。
梦里开始出现她的身影。
最初,只是一些日常碎片,吃饭,发呆,趴在桌子上睡觉,和别人聊天。梦里的钟屿诗和现实中的她一样,从不和他主动搭话,疏远,无视他的存在。他想去找她,但莫名的只是观望,化身成无数眼睛,观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