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嫣道:“杨医女,本宫已有快一月的身孕,奈何陛下不相信。”
霍澹负手而立站在原处,指腹摩挲玉扳指,垂眸冷声警告道:“你再多说一字,朕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霍澹等结果等得心急,不停转动手腕上的朱砂串。
“陛下。初有身孕的妇人脉象不太平稳,更何况许贵妃有孕不足一月,更需要仔细,稍微分心便容易诊错,杨医女诊脉慢,心思比臣细致。”罗太医机警看出霍澹焦急,这番看似在劝霍澹,实则在为自己寻个脱罪的理由。
待杨医女诊脉有了结果,他也有借口开脱,医术不精,退了这太医院医官的职位,总比欺君杀头的罪名好。
半晌后,杨医女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起身。
“恭喜陛下,贵妃娘娘已有快一月的身孕。”杨医女恭贺道。
许太后扣住椅背的手,缓缓卸了力道。
许明嫣也暗自松了口气。
赵婳原本还抱了一丝希望,可如今杨医女这话却让她觉得自己宛如一个傻子。
她本就不该抱有希望。
霍澹狠狠压住拇指,拇指被扳指压出一道印子,厉声道:“杨婷,你可知欺君之罪是何下场?”
杨医女跪下地上,惶恐道:“陛下,臣不敢,许贵妃娘娘确有身孕。”
但是,从许贵妃的喜脉来看,孕期好像一月有余。
杨婷反复诊了,那脉象确实不像是未足月。
众人皆知罗太医的医术远在她之上,连罗太医都一口咬定许贵妃怀孕不足一月,恐怕真印证了罗太医所言“初有身孕的妇人脉象不稳定”,是她学艺不精。
上次她未能诊出赵贵妃那若有若无的奇怪脉象是因何而起,倘若此时她跳出来说了反话,恐怕没人会信。
权衡之下,杨婷决定隐瞒。
许太后望向霍澹,正声道:“如何?杨医女是陛下亲自去请的,如今陛下可相信了?还要再传医官诊脉么?”
霍澹攥拳,许明嫣腹中孩子不足月,算起来就是那晚上发生的事情。
许太后眸光流转,挑拨赵婳与霍澹的深厚感情,道:“赵贵妃,陛下有了子嗣,你怎还是一副见不惯谁的模样?”
“赵贵妃,孩子是无辜的,求你莫要因为往日种种,将怒气迁怒到本宫腹中孩子身上。”许明嫣借着今日许太后在此为她撑腰,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眸中含泪对赵婳说道。
霍澹面上怒气微动,赵婳在他正欲发作时,扯扯唇,气地一笑。
赵婳道:“恭喜许贵妃,如愿以偿。”
看向霍澹,赵婳强颜欢笑,眼眶有一丝泛红,弯起嘴角,心有几分累,道:“恭喜陛下,臣妾身子不适,不适当待在此处,便先回凤栖宫了。”
福福身,赵婳告退,刚走一步,手臂被男子大掌握住。
赵婳失望的目光落到那青筋凸起的手背上。
伸手一根一根掰开男子的手指。
赵婳最后得了解脱。
走出瑶光殿时,眼角不自觉便湿了。
赵婳难受,却无力改变这一切。
她没坐轿辇,走在回凤栖宫的路上,望见前面落日余晖洒下的那重重叠叠的宫墙影子,突然觉得一对有情人有时候不是两情相悦就能长长久久。
橘调的落日带着暖风,吹不走心底的凉意。
……
赵婳是霍澹最后的底线,如今却被许明嫣与许太后伤得对他彻底失望。
霍澹眼睁睁看着赵婳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仿佛将他们之间的感情一刀一刀斩断。
她素来果断坚定,认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此刻,霍澹心中有块重要的东西,突然消失了一样。
他很着急,想要去寻找,可却不知如何将它再找回来。
心头涌上的慌乱逐渐让霍澹失了理智,他如修罗般吃人的目光落到许明嫣身上。
“是你让阿婳来的?是你让她听见这消息的!”
霍澹彻底没了理智,虎口紧紧掐住许明嫣脖子,似乎要把所有力气都用在她身上一样。
“她是朕的底线,朕警告过你不准动她!是你一次又一次挑战朕的耐心!”
许明嫣面色涨红,嘴巴张得极大,唇间溢出细碎的声音。
字不成句,艰难求救。
“别以为仗着腹中有了身孕,便能随意欺负她!你还不够资格!”霍澹指节泛白,力道一刻也没有松懈。
他恨自己的优柔寡断,才了造成今日的局面。
许太后被这画面吓得失神,仿佛看到了当年庄帝身上那股狠戾劲,六亲不认。
脸色骤然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