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龙椅旁,拉了拉霍澹袖子,态度软了些许,道:“陛下便原谅臣妾这一次。”
霍澹板着张脸,冷声道:“以后还无缘无故同朕置气么?”
“不了不了。”
赵婳摇头。
她是关心则乱,太想救傅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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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宫。
许太后拿着剪子在修刚从花园中折回来的梅花,耳根子边全是许明嫣叽叽喳喳的声音。
“姑母,不能就这般算了,整个镇国将军府锒铛入狱,傅钧弑君罪不容诛,单因为傅莺身为贵妃便逃过一劫,陛下往后如何自处?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姑母不知,今日傅莺已醒,说是失忆,以臣妾看,多半是装的,妄图逃过一劫,还有赵婳,竟还护起傅莺来了。赵婳明知傅钧将陛下害得多苦,还百般维护傅莺,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
许明嫣一个人力量微薄,不足以和赵婳抗衡,但是许太后不一样,连霍澹都会敬她三分,“臣妾听说,陛下原是将祭天大典交由赵婳负责,可赵婳却让傅莺参与进来,若非因为傅莺泄了流程,又岂会中了叛贼的奸计。细细追究下来,赵婳也难辞其咎!”
许太后望着瓶中开得正盛的梅花,面色平静,“陛下自有主意。明嫣,后宫不得干政上的道理,哀家自你第一日入宫便与你说过,近段时间也常教导你,看来你是忘得干干净净,既是如此,你今日回瑶光殿便将《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抄十遍,何时抄好,何处踏出宫门。”
许明嫣的笑容凝滞在嘴边,再也笑不出来。
“临近年关,静下心来好好抄抄佛经,正好磨磨你这急躁的性子。今日便就这样,你跪安罢。”许太后放下剪子,“晚秋,哀家乏了。”
晚秋搭手,扶许太后回床上躺下。
皇帝沉溺于情爱,将赵婳宠上了天,自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是赵婳有错,也是没错。
许太后懒得再去说教许明嫣,说千百遍她也是这般模样,左右她已经没了用处。
目前看来傅莺失忆倒是好事一件,等傅莺缓一缓,她便去长信宫关切关切,将人拉拢到她身边。
这不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坐在回遥光殿的轿撵上,许明嫣恨得牙痒痒,嵌入肉里的指甲生生抠出丝血来。
许明嫣一拳砸向平坦的小腹。
她这地方怎一点也不争气。
轿撵行过御花园,穿过石拱门,许明嫣的眸子变得狠戾渗人。
孩子,孩子,她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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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还没亮,长信宫便传来消息。
傅莺薨。
消息第一时间传来凤栖宫,此时霍澹和赵婳已经起床,穿戴完毕。
霍澹即刻封锁消息,等天亮以后才将傅莺薨逝的消息传到各宫。
长信宫内一片肃穆。
彩霞跪在床边,哭得悲怆。
而床上的女子,面色灰白,一动不动。
床榻边还有一滩未干涸的血。
霍澹问道:“怎么回事?朕听说她昨日便醒了。”
“禀陛下,娘娘昨日虽醒了,但受了刺.激,身子便大不如前了。子时,奴婢在床边守夜,娘娘似乎是梦魇了,生生被吓醒,之后便没再入睡。”彩霞涕泗横流,道:“哪知刚才急火攻心,吐了一滩血,之后……之后便没了气息。”
霍澹看了眼杨医女。
杨医女跪在地上,道:“陛下珍重,傅贵妃已经没了脉象,无力回天。”
闻言,赵婳连连后退,眼眶红了一圈。
幸是霍澹扶住了她。
“咚”的一声,霍岚前脚刚踏进殿中,后脚便听到了杨医女这话,一个没注意推在门上。
霍岚跌跌撞撞进来,“本宫不相信。”
霍岚不敢直视床上的人,仅瞧了一眼,便将头避到了一边去。
“高全盛,传朕旨意:傅钧弑君谋反,罪不可恕,傅家一众男女死不足惜,傅钧嫡女傅莺薨逝,朕念及与其夫妻情谊,特留其全尸,今日午时前秘密葬于郊外,不可立碑,不可祭奠。长公主出嫁在即,丧事晦气,故宫中不得再提此事,违令者,斩!”
这厢,许太后得知此事并赶来时,傅莺的尸首已经抬出宫去了,她便转道去了凤栖宫。
“太后驾到——”
内侍尖锐的通传声传入凤栖宫。
赵婳和霍岚相视一眼。
霍岚手指从碗碟中沾了少许辣椒水,指腹在眼眶下轻轻一抹,那刺辣直冲眼眶,弄得她顷刻间眼泪汪汪。
赵婳和哭着的霍岚齐齐出去迎接。
许太后进殿,高坐于主位,道:“哪有那般巧的事?哀家刚得到消息,傅莺便被抬出宫去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