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嗤笑,目中无人道:“知道又如何?异牟硕心思单纯,早就被臣说服了,陛下觉得异牟硕会信拒绝了他求亲之人的话?”
鱼饵投下,鱼儿很快咬钩。
霍澹引宁王动怒,成效显著,便又故作气急败坏状,道:“倘使虞国与南诏开战,朕不介意在开战前动治你的罪!”
“敢问陛下,臣何罪之有?可有证据?”
宁王自认为计划万无一失,见霍澹随口乱说,忽地体会带了秦介早前同他说过的‘看着濒死之人无谓的挣扎’的快感。
宁王奚落道:“臣自始至终要的都是虞国陷入混乱,异牟硕也只是臣这一环中的棋子。对了,不单单是南诏国,连西州,臣也有计划。陛下猜不到的,届时臣为陛下准备了一份大礼,山河大礼呢,礼重情谊轻。陛下现在若是动臣,这份大礼随之而到,不亚于南诏和虞国开战。”
笑了笑,宁王起身,“府上还有事情,便不耽误陛下时间了,臣现行告退。”
山河大礼确实有,就等冬至那日祭天后送到霍澹手上。
他现在有傅钧坐镇,手握十五万京畿护卫军,再加上赫哲休屠的援兵帮助,羽林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等勤王救驾的援军到来,霍澹的尸身早就僵透了。
亲眼瞧见宁王走出屋子,赵婳去将门关上,和霍澹相视一笑。
大抵,是成了。
异牟硕迟迟不出来,内室也没有动静,霍澹起身去了屏风后面。
屏风后面的坐席上,异牟硕面色铁青,一拳攥得紧紧。
赵婳悠悠道:“如何?大皇子亲耳听见宁王的话,可不是陛下和本宫为了让你退婚随口胡诌哦。”
手背上青筋凸起,异牟硕眼底藏不住的怒气。
宁王骗了他。
一枚棋子?
“本王也是为了大皇子婚姻大事着想。”
“陛下看重长公主,同时也看重南疆百姓,大皇子只要用南疆百姓安居乐业为条件,陛下会答应大皇子的。”
如今再回想宁王的话,异牟硕简直是感觉他就是蠢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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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子佳肴,不能白白浪费,是以赵婳和霍澹在醉仙楼用过午饭才出去。
与霍澹并肩走在街上,赵婳一身轻松,“真好,异牟硕亲口退婚,昭仁不用嫁了。”
她习惯性侧头过去,明亮的眸子正好对上霍澹的目光。
四目相对。
赵婳忽地感觉心跳骤然加快。
感觉他那眼神有点烧人,赵婳别过头去,强装镇定道:“陛下回宫应该亲口告诉长公主这个好消息,长公主前阵子哭了一天,眼睛都哭肿了。”
霍澹“嗯”了一声,和她步子贴得更近了一点,余光落在她垂在披风下若隐如现的手上。
阿婳的手纤细,骨节分明,白嫩细腻。
那指腹每每贴到他唇瓣,皆似三月间和煦的春风拂过。
她似乎很喜欢摸他唇,可每次摸了,便没了下文。
他去讨,她总是拿“白日不可”来搪塞他。
街上喧哗,人潮涌动,霍澹悄无声息靠到赵婳旁边,又“无意间”“碰到”她垂在披风下若隐若现的手。
见赵婳似乎没有排斥之意,霍澹握住她手,瘦长的指节滑进她指缝,厚实温暖的手掌贴着她细腻的掌心。
赵婳岂会不知道他的心思,难得今日高兴,便由他去了。
连手指尖都被霍澹握得紧紧。
霍澹心满意足,本是打算在街上随便走一走消消食再回宫的,如今他倒希望时间慢些。
这应该算是两人在一起后第一次逛街。
指腹摩挲着她指节,似乎怎么也不够,霍澹嗓音低沉,“夫人,待日后闲下来,官人到你逛遍京城,看遍京城的景。”
市井生活,别有一番乐趣。
就好比现在两人的称呼。
平平淡淡才是真。
赵婳笑了笑,眼睛如一湾新月,一点也不给霍澹面子,道:“别说是得空,官人若是能日日在太阳落山前将手里堆积的事情处理完便是一件喜事。”
从她进宫到现在,霍澹常常是没日没夜处理朝政,夜里好生休息的次数屈指可数。
一声“官人”传入霍澹耳中,轻飘飘的,却在他内心掀起一抹不平静。
霍澹抿唇,唇间和眼底藏不住笑意。
这是阿婳第一次这么称呼他。
虽句句带着数落,但句句都透着对他的关心,怕他处理朝政将身子累垮了。
爱之深,骂之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