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澹糊弄着快速将话题带回最初,有些心虚地避开赵婳的眼神,道:“朕没跟你说笑,朕是真担心你的安危。”
“朕登上皇位五年有余,朝堂上的局势看得一清二楚,这么些年朕都安然无事,即便没有你,朕也会一点一点除掉他们。”霍澹瞧见赵婳手腕上的勒痕,心里不是滋味,“朕会解决掉一切,即使你什么都不做。阿婳,你不要再冒险了,朕不想失去你,那滋味不好受。”
带着她的手放到胸膛心房的位置,霍澹低声细语,道:“这里,很痛。”
赵婳微怔,心底一阵柔软。
他这小心翼翼、低眉软声的模样,半分平素里心狠手辣的样子都没有。
可可怜怜反倒是有些惹人心疼。
他就是太敏.感了,怕失去。
手指放到霍澹发间,赵婳轻轻揉揉他头,道:“臣妾以后会注意的。”
赵婳情绪低落,忐忑不安。
劝是这样劝,可是她终究不是这个朝代的人。
万一……哪天她不声不响回去了。
她就是这样,爱瞎想,考虑太多,有时候反而成了负担。
怕霍澹发现她神色异样,赵婳赶紧扯开话题,把所有心思心事藏起来,若无其事道:“陛下今天奏折批完没有?不如臣妾陪陛下去思政殿。”
说起来霍澹还真有折子没批完,他接到赵玉成传到宫中的消息后就匆匆召集羽林军出宫救人。
“你就别到处折腾了,安心在宫里养伤。”
霍澹回到思政殿,姜子真已经等了有一阵子了。
姜子真没提虽霍岚去过凤栖宫,凑上来,道:“禀陛下,舞姬被害一案,臣有了线索,臣怀疑西州使团中有人谋划了此案。”
霍澹沉眸,将这段时间西州那边发生的种种联系在一起,再结合古兰珊朵被救出来时说的那番话,更加确信一件事。
“不用怀疑,幕后主谋是西州王弟弟,赫哲休屠。等后日许太后寿宴一过,这笔账再慢慢向西州讨。”
姜子真躬手,“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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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渐近,转眼便到了许太后寿宴当日。
四方来使前来贺寿,太和殿一片喜庆,热闹非凡。
霍澹携赵婳同至殿中,“朕安排你与昭仁同席,你且安安心心用膳。”
霍岚冲她招手,赵婳去霍岚旁边坐下,此时许太后和许湛兄妹二人也是刚刚到来。
盛装出席的许太后在百官齐贺声中往主座走去,路过赵婳那席时忽地停住脚步。
许太后一抹红唇,风韵不减当年,对着赵婳轻声道:“以往哀家瞧惯了赵贵妃宫女的衣裳,如今如此庄重得与昭仁同席,倒有几分不适应。”
听出许太后的言外之意,霍岚脸色铁青,如此重要的场合,许太后不是专戳阿婳心窝子么。
当过琴师,穿过宫女衣裳又如何,阿婳是益州刺史的嫡女,身份并不算低微,比庶出的许明嫣好得不止一星半点。
阿婳有胆识,有谋略,跟皇兄简直是太天造地设的一对。
赵婳扯了扯唇角,假笑道:“那太后娘娘可要多多适应。”
她软着声音,一副娇滴滴的模样,目光柔柔落到许太后身上,不经意间惊讶一声,“呀,太后娘娘这一身金丝玄衣,气质卓然,甚为华贵,臣妾还是第一次见,难怪适才有几分不适。”
许太后垮脸,若非脸上有脂粉盖住,怕是要以一副铁青的面庞示人。
……
丝竹声声,在百官的齐声庆贺中,寿宴开始。
“虞国与西州素来交好,今日太后娘娘寿宴,父王特让赫哲昊带了西州最出色的舞姬为太后娘娘献舞。”赫哲昊从席位上起身,对位居主位的许太后道:“西州的异域舞与虞国的风格不同,但是若是将两者结合,又独有一番风味,本王便让西州舞姬与贵国善舞者共舞一曲,共庆太后寿辰,祝太后娘娘福泽绵长,西州与虞国缔交百年之好。”
许太后笑道:“大皇子有心了,哀家还真是许多年没见过西州舞。”
赫哲昊单手至于左肩上,行礼后站直身子,“啪啪”两声击掌,西州乐人拿着乐器鱼贯而入,在大殿台下纷纷坐好。
古兰珊朵轻纱薄衣,和清落一前一后缓缓走上台上。
鼓乐渐响,古兰珊朵纤细的手臂上套的金臂钏随着她的动作清脆作响,赤足踩在珊瑚红软毯上,轻盈的舞步踏着鼓点;清落轻纱遮面,面遮上挂的珠帘缓缓而动,她仅用蚕丝团扇做舞。
一动一静,一热烈一柔美,乐声渐入佳境,越来越急,两人的舞步合为一体,仿佛是悬崖上荡气回肠的瀑布飞流直下,和那两岸丛山中平缓而进的河水相融。
好似一幅山水画卷,缓缓展开。
台下席间,霍岚看到入神,和赵婳咬耳朵,“皇嫂,你是如何说服清落献舞的?我记得清落不喜欢跳舞给达官显贵看,便更莫说入宫献舞了。”
赵婳低语,“不是我说服的,是清落姑娘为了百姓大义,自己跟自己和解了。”
她和霍澹都没将赫哲休屠的奸计告诉霍岚,解释之余一笔带过。
霍岚看得津津有味,忽地发现有一道炙热的目光似乎在盯着她,盯得她极其不舒服。
目光越过台上的舞姬,霍岚终于寻到那炙热的眼神出自何处。
坐在她斜对面的男子头上戴了顶笠帽子,白色帛披和浅黄色衣裳的打扮尤为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