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澹负手而立,站在树荫下,道:“朕答应你的事,没有食言,渝州刺史已经伏诛,这事你应该知道。”
阳光透过树缝,投落到他身上,少年帝王俊美无俦,却也在身上掺杂了几分薄凉气息。
赵婳拱手,道:“皇上明察秋毫,奴婢代丁老三感谢皇上。”
霍澹扶她起身,“不过此行,姜子真受了些伤,他……”
“什么?姜子真受伤了?!”霍岚藏不住了,从树后冲了出来,抓住霍澹衣袖,着急道:“皇兄,他怎么了?严不严重?怎去了趟渝州就还受伤了?”
霍岚知道皇兄肯定是见到了她方才在殿中轻浮的模样,单独叫赵婳出去,恐是要责备阿婳。
霍岚不放心,悄悄跟出来,好在皇兄没有责备阿婳,她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下去,便听说姜子真受伤了。
她情急之下忘了还在偷听,不管不顾冲了出来。
姜子真幼时任太子伴读,常跟着霍澹在宫中走动,从小便认识了霍岚,两人也算半个青梅竹马。
霍岚若知道姜子真受伤,定会扭着他刨根问底,所以他单独叫赵婳出来,就是想瞒一瞒霍岚,结果还是让她知道了。
“皇兄,你倒是跟昭仁说一说,姜子真怎么了?”
霍岚焦急地摇着他手臂,霍澹无奈叹息,“罢了,还是瞒不住。”
手臂上的力道卸了,霍澹整理下凌乱的衣袖,在霍岚那殷切的目光下,淡声道:“受了点伤,但性命无虞,不日返京。”
霍岚追问道:“皇兄,他伤哪里了?”
霍澹抿唇,不悦道:“朕受伤时怎没见你过问?”
霍岚小声嘀咕,“还不是皇兄藏着掖着,我都不知道皇兄受伤。”
霍澹尾音上扬,“嗯?”了一声。
赵婳站在一旁饶有兴致见两兄妹掐架,忽地一记冷眼飘来,她若无其事地将头慢慢挪到一旁去,仿佛刚才没听见那斗嘴一样。
嘴里又慢慢将霍岚的话嚼了嚼。
她猛地意识到一件事——霍澹,受伤,爱瞒着。
霍澹对霍岚说道:“你回去,朕有事跟赵婳说。”
霍岚不放心,“那皇兄可别责备阿婳。”
霍澹显然对这个称呼有几分不满意,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打发霍岚离开。
一阵小插曲后,霍澹继续方才被打断的话题。
“朕琢磨是时候该收网了。”霍澹道。
树荫下,赵婳抬眸望了他一眼,“会不会太急了?”
霍澹顿了顿,道:“那便后日回思政殿。”
后日,时间有些赶,赵婳不确定严庆是否会对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产生怀疑,谨慎再三,问道:“皇上确定严庆真上钩了?”
霍澹点头,算是回答了她。
上没上钩,目前尚未得知。
但,约莫是快上钩了。
韦仲旌任工部尚书,严庆此时正得意呢,在加上认为有赵婳为他效力,在这得意劲下,他指不定干出什么疯事。
一方面,霍澹趁严庆得意,逼严庆对他下手,进而除掉严庆;
另一方面,思政殿空荡荡,霍澹总是不自觉看向窗边那空荡荡的木榻,一时间没人在那,他说不出的别扭。
“那个……”
霍澹话一开口,便停了,赵婳摸不着头脑,仔细着望着他,“别扭”两字写在他脸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算了,无事,你进殿去罢。”
赵婳福身告退,只觉这皇帝好生奇怪,扭扭捏捏跟个姑娘一样。
望着那背影走出树荫,霍澹烦躁地捏了捏眉心,这几日他也不知怎得,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浮上心头。
他本想问问赵婳给霍岚讲的那故事是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可他为何要问赵婳?
好生奇怪,好没道理。
长腿一迈,霍澹烦闷地往大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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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悄然降临,樊楼酒客众多,人来人往,闹哄哄的声音是市井中独有的味道。
二楼隔间,刘骁从宫中下值出来,换了身便装,依靠在朱红栏杆边上,见一男子从门口进来,忙招手朝下面打招呼。
“韦兄,这里。”
韦仲旌闻声抬头,在店里伙计的带领下上了二楼。
“刘兄,抱歉抱歉,事务繁多,回府换了身衣裳,便来迟了。”韦仲旌道歉,在一旁落座,为自己斟了杯酒,“我先自罚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