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将此人归为许家所用。
霍澹征求意见, “母后意下如何?”
许太后神色缓了缓, “皇上决定就好,那就韦仲旌吧。”她拉过一直站在身后的侄女, 将人推在皇帝身侧,“皇上忙于朝政,明嫣一直跟哀家念叨,说许久没见皇帝了,想得紧,但又不敢独自来思政殿叨扰皇上。”
许明嫣今日特意打扮一番,明艳动人,听许太后如此一说,脸上挂羞,不好意思,含情脉脉望着皇帝。
霍澹避开她柔柔的目光,伸手捏捏眉心,略显疲惫,冷淡道:“朕近来忙,无心过问男女之事。”
许明嫣虽说是他册立的贵妃,但是也是他迫于许家的压力,他不得不这样做。
那时他刚登基,国丧未过一年,许太后就迫不及待把她侄女召进宫中,千方百计将许明嫣塞到他身边。
他不是傻子,若是册立许明嫣为皇后,这天下不久就是许家的天下了。
许明嫣也是个可怜的姑娘,无端卷入这权力的漩涡。
皇宫高墙中,宫殿冰冷刺骨,情爱常常身不由己。
他冷落后宫仅有的两名妃嫔,也算是不给两人眷恋,总比一腔真心后又发现被利用得好。
霍澹承认,他不是个好人,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为了报杀母之仇、夺回皇权他可以做个负心汉。
闻言,许明嫣低头咬着红唇,垂下的手死死掐住虎口,一声不吭。
沉默一阵,霍澹又觉不妥,对许明嫣松口道:“等忙过这阵子,朕就去瑶光殿看你。”
许太后面上挂笑,双手分别去牵皇帝和侄女的手,将两人手掌合在一起,笑道:“夫妻就应是这样,莫要生疏。”
霍澹敷衍一笑,眼底眸光流转,藏着汹意。
夫妻?
他妻子还不知在何处,这辈子他大抵是不会有喜欢的女子。
霍澹松开手,起身往御案走去,想借朝政繁忙为由不露声色赶走两人,谁知许明嫣跟着他走了过来。
跟皇帝有了短暂的接触,许明嫣心底雀跃欢呼,似乎看到了以后这偌大的后宫中自己高居于上的好光景,欢愉道:“皇上,御膳房今日又送了什么点心来?”
话音刚落,只见她手指已经搭上了食盒盖子,像个女主人一样随随便便动他殿中的物件,霍澹眸色一凝,厉声斥责,“别动!”
许明嫣没想到皇帝如此大的反应,吓得忙缩回手。
许太后听见动静,朝这边看过来,目光若有所思,落到那食盒上。
霍澹承认他过于激动了,一时没拿捏好语气。
“这是昭仁送来的。”霍澹将食盒挪了挪,远离许明嫣。
“原是如此。”许明嫣面上挂笑,“皇妹一向跟皇上走得近,听说今中午皇上去了霁华宫用膳,想必是皇妹宫中的御膳合皇上口味,臣妾改日去讨教讨教。”
霍澹声线清冷,“讨教便不必了,昭仁喜静,不喜欢闹出太大动静。”
许明嫣脸上的笑僵住,面颊一阵青红,殿中气氛一度尴尬。
昭仁性子活泛,不喜静。
霍澹此番话意思再明显不过。
在思政殿没待多久,许太后回到宫中,将今日所探得的一切速写了封家书,差身边的大嬷嬷送去丞相府。
许湛拿到妹妹书信,沉默许久。
大臣上奏举荐,小皇帝并没有他准备的人选,而是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韦仲旌?
韦仲旌,营缮清吏司郎中,许湛略有耳闻,但只知道这人做事较真,至于其他的,还须等他接触一番才知道。
听闻韦仲旌好酒,许湛写了张帖子邀请韦仲旌明晚到丞相府品酒,让管家匆匆送去他府上。
……
这厢,严庆去司珍房取了珍宝,不承想霍岚没在霁华宫,便又让几名小太监将东西原封不动送回了司珍房。他再回到思政殿时,远远就瞧见了许太后凤驾离开。
他前脚刚走,后脚许家的人就来了,真真巧了。
意识到不对劲,严庆暗叫一声不好,赶忙回司理监召来刘骁。
“营缮清吏司郎中韦仲旌,想办法跟他搭上关系。跟人攀谈的本事刘将军在行,这次可别让咱家再失望了。”严庆手中把玩着一枚兵马样式的棋子,话中颇有深意。
刘骁是严庆一手提拔上来了,他自小就没什么本事,在军营中摸爬滚打多年,练就了一副溜达的嘴皮子,可谓是遇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他靠这嘴皮子一路坐到今日护卫军总管的位子,若是单论武力,他比护卫军几名副将稍弱。
故而刘骁对扶他上位的严庆是言听计从。
刘骁拍着胸脯抱保证,“属下办事,公公放心。别的不说,就这等与人攀谈的话语,属下随口就来。别说是和韦仲旌搭上关系,就是让我们两人到拜把子的程度也不再话下。不瞒公公您说,我刘骁自小没什么优点,全靠爹娘给了我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严庆听他说这句话听了百八遍,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然而刘骁办成的事情一只手都能数完。
雷声大,雨点小。
严庆嫌弃打断道:“行了,别叭叭了,赶紧去吧。”话锋一转,他又道:“你跟金豆,咱家最看重的就是你,这次你得争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