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柔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她知道自己在哭,也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因为她的脑袋太疼了。头颅里面好像被人埋了一段长着荆棘的管子那样,从左侧眼眶的上方一直疼到脑后,长长的火辣辣的一条,让她莫名其妙能联想到那些很恶心的寄生虫的案例。
她想,一定是有什么真的存在在她脑子里面,所以才会让她的头这么疼。
何柔能感觉到自己应该是倒在地上了。她在用力地蹭着地面,企图用这种方式来缓解正在撕扯她头顶的剧烈疼痛。她也会痛经,不过没到部分女性朋友那种“疼到只能躺在床上,一身的冷汗”那种程度的感觉;但现在她算是理解“偏头痛”是怎么一回事了。
意识彻底消失之前,她好像看到了祈若寒眼睛里面有泪水,秋雨那张一直冷静或者戏谑的脸再不复往日的平静自持,还有很多个男人慌张的神情。她好像是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些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抓住。
……
两个小时之后。
秋雨有个认识多年的好朋友叫白书桓,是名校博士毕业生,今年开始刚在东海市某叁甲医院里面实习。到这边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白书桓顶着自家女友的夺命连环call毅然出诊,检查了一圈之后,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她家里人有类似情况吗?”
一群男人面面相觑,显然谁都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要我说的话,应该就是她本身血压就偏低,然后又没有好好吃饭,低血糖和低血压一起来了,身体顶不住了。”白书桓开始收拾家当。他都能想像出来一会儿自己回家会得到什么待遇,无奈这些男人都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他不能给出来一个确定的诊断结果就不让他走。
开玩笑,他还在实习期呢,说白了就不该这样给人家瞎看病。
本来也就是本着死马当活马医,有懂医学的人看一看总比一群啥也不懂的人靠谱的心态来的,没想到这些人对他的期待都这么高。
一个个都急得要命,吵得他耳朵疼,走到哪都有人问,“柔柔怎么样了?”“要不还是去医院吧?”“需要开药吗?”“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好不容易溜到门口,白书桓咬着后槽牙问秋雨:“给我叫车了没?”
“叫了。”秋雨一脸歉意,看着真挚无比,“还有叁五分钟就该到了。”
白书桓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快两点了。他这个点早该睡了,生理周期弄得他难受得很,最后一点医德留给自己上车前的那些医嘱了——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低血压很正常,让她记得好好吃饭!”
丢下这一句话,白书桓的身影就随着出租车彻底消失了。
登时一群男人幽怨的眼神都给到了秋雨。
秋雨现在才算体会了那些所谓没有工作的“家庭主妇”的心情。
如芒在背。
虽然好像是他不怎么干活儿吧,但要说他闲不闲?他这一天从醒来到睡去有多少时间是休息的,又有多少时间是留给自己的,恐怕是少得可怜。
忙得脚不沾地,回头出了点什么小岔子,或是有了什么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责任又莫名其妙到了他这里了。
如鲠在喉。
他就不在意何柔吗?但这话也没办法说出口。
……
何柔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房间这么拥挤。
左边是祈若寒,右边是秋雨。床边睡着鹿明音和李京,懒人沙发上面瘫着的是徐奕伯。楼晏清靠着门就睡了,李朱勋趴在床的一角上面,也还睡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