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蠢,我哪里蠢,就算蠢,也是你溺出来的,我活着的前十几年,你为何不说我蠢!
现在嫌弃我蠢了,是因为碍了你圣君的名声吧!哈哈哈哈哈!”
她张牙舞爪疯了一般,狂妄的不成样子。
殿内一片寂静。
顾辅成闭上眼,额间青筋直跳。
却还是任由她在那像个疯子一样叫嚣,放肆。
门从外打开,内监端着红木平托过来,顾香君扫了眼,浑身血液冰凉。
上面隔着一把匕首,一壶毒酒,还有一条白绫。
“你是我父亲,不能杀我。”
“自己选一条路,去吧。”顾辅成声音如常,克制着恼怒和不忍,他做这个决定,不只是因为顾香君的蠢不可及,更是为了顾云慕。
那个对妹妹宠爱到没有原则的人,日后一旦登上帝位,定会为了三娘犯下大错。
他绝不允许江山二代而亡。
“我不要,我不喝!你不能杀我,我要见我大哥!”顾香君忽然慌乱,临死前的恐惧感像一张网子,兜头朝她蒙来,她想往外跑,门早已被合上,守着十几个内侍。
他们在顾辅成的授意下,架着她来到平托前,内监看了眼顾辅成,然后从托盘上拿起白绫。
顾香君的眼珠瞪得滚圆,疯了一样咬住小内侍的手,那人被咬了,疼的嘶了声,顾香君趁机滚爬着往门口跑,更多的内侍围了上来,一起摁住她。
内监将白绫从后裹上她的脖颈,缠了两圈,收紧时,顾香君后仰着开始求饶,大哭,嚎叫。
白绫越来越紧,紧的她眼珠突兀,舌头伸出。
她要死了,喉咙挤出难听的骂声。
顾辅成闭紧双目。
便在此时,大门被人从外踹开,众人的目光齐齐看了过去,只见顾云慕手提长/枪,眸眼通红,大口喘着粗气冲进来,抬手,将长/枪钉进内监的胸膛。
白绫霎时松开,奄奄一息的顾香君趴伏在地上,不停地急促呼吸,剧烈咳嗽。
顾辅成冷眸一扫,怒声斥责:“孽障,谁叫你回来的!”
“父亲,她是三娘,无论如何你不能杀她!”
他扔了长/枪,扑通跪下,言辞凿凿的向前膝行:“您若是要杀三娘,便先废了我,杀了我,否则,我绝不允许你动三娘一根手指。”
回过神来的顾香君,迷迷糊糊看见顾云慕的背影,当即大哭起来,挣扎着朝他爬去,“大哥,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她从后抱住顾云慕的腰,鼻涕眼泪全抹在他身上。
顾云慕腰背挺直,一动不动地与顾辅成对视。
顾辅成露出惨淡的一笑,挥手:“滚。”
劫后余生,顾香君像是疯了一样跑出大殿,被顾云慕抓住衣领“大哥,快走,父皇真的想杀我。”
她伸手便去拉顾云慕的手臂,像小时候一样,脑袋靠在他身上,躲躲闪闪的目光藏着畏惧,“大哥,我跟你说句话。”
她勾了勾手,凑到顾云慕耳畔:“方才父皇告诉我,他给二哥留了遗诏,他要立二哥为太子。”
顾云慕手指一紧,目光灼热的望过去。
顾香君点头,怕他不信:“我若是撒谎,便叫我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对于顾云慕的去而复返,顾辅成并不吃惊,他喝完药,靠着软枕坐定。
“坐吧。”
“我想问父皇一句话。”顾云慕没有坐下,而是径直站在床前,凛然地望过去。
顾辅成笑,摩挲着手指抬起眼皮:“想问什么?”
“二郎是不是还活着?”
“你手下的人不是审过了吗,他们动的手,自然知道二郎活没活。”
顾云慕便知他不会正面回应,遂又问道:“我哪里不好,哪里比不过他?为什么你要立二郎为太子!”
顾辅成冷冷一笑:“知道我为何要杀三娘了吗,她便这般同你信口胡说?我何时要立二郎了!”
顾云慕谁都不信,临走时,吩咐禁军接管了宫闱。
辅政期间,诸大臣亦不敢生出疑问。
京内的消息很快传到范阳,彼时年底庆贺,裴楚玉与一众士兵围着炭火意气风发。
张平洲瘦了一圈,也知道裴楚玉想用他作甚。
他是进士出身,文笔很好,京中顾辅成病笃,顾云慕掌权,这等良机还需要等吗?
想来京中已经乱了,顾辅成是什么人,断不会如此轻松被顾云慕取代,父子君臣,想来要打起来了。
会打吗?张平洲不确定。
但他知道,自己的作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