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梁王殿下的人去的比属下更早,已经将马就地斩杀了。”
“尸首何在?”
顾辅成早知如此,并不意外。
“尸首被推下山崖。”
....
此行需得驻扎三日,故而有太医随侍。
邵明姮搀扶顾云庭过去时,营帐中已经有两人躺在行军榻上。
高宛宁唇角带血,看见他们进来时,稍稍卧起身子,颔首见礼。
另一张榻上,躺的则是昏迷不醒的顾香君,将从马背上摔下来,被那桃花马狂踩了几脚,疼昏过去。
邵明姮太阳穴一跳,忙问:“那匹马呢?”
施针线的太医摇头,高宛宁柔声叹气:“方才那些护卫将三娘抬进来,嚷嚷着都是烈马害的,许是要去杀马出气。”
“你能救下它吗?”邵明姮仰起头看他。
顾云庭抬手指了指左脸,声音低沉且缱绻:“你亲我一下,我把它救下来送你。”
邵明姮脸腾的一热,瞥了眼怔住的高宛宁,心一横,垫脚飞快地亲在他左颊,忙低头用手一推。
“快去!”
顾云庭挑帘走向戍守的护卫。
营帐内死寂沉沉。
高宛宁望向邵明姮,凄白的脸上闪过嘲讽笑意,手指捏着巾帕,回想齐老侯爷那粗糙衰老的面孔,松弛长满斑点的身体,不禁生出一股挫败感。
她坐直身体,眼神写满不甘与高傲:“阿姮,你终究拿走了,原是属于我的东西。”
邵明姮瞟了眼,没有说话。
高宛宁捂脸,发出浅浅的讥笑:“曾经他眼里只我一人,深情专一,呵护备至,我错过他两次,却再没机会回头。”
“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邵明姮冷静的开口,“真情才能换来真爱,你对他若是有一点点真心回应,断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营帐外的人顿住脚步,原本掀帘的手缩回去,静静站在外面聆听。
“你不是我,你怎知我没有真心爱过他。我是家中嫡女,我要顾及的东西很多,不是只有他,只有爱,我得考虑家族前程,若不然我怎会嫁给你哥哥,又怎会扭头嫁给齐老侯爷,你当我愿意吗?!”
她面庞绯红,却不敢大声张扬,趁着太医出去,起身站起来,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既要了权势,便别在这虚情假意的说喜欢,虚与委蛇的盘算不会得到丁点回报,是你自己消耗掉他对你的怜惜和爱护,怪不得旁人。”邵明姮冷眼看着她,思维清晰。
高宛宁忍不住嗤笑起来:“若没有你,一切都会改变,我遁死三年重新回到他面前,他只会更加珍惜我。
但你出现了,顶着我的脸同他欢好,一点点挤进他的心里,将我的位置霸占,甚至全部夺走。
你便是真情真心真意?别忘了,你和宋家三郎的关系,你信誓旦旦说出这番自以为是的话,不是代表你有道理,而是因为你有人护着,是他给你的底气,让你在这狭窄的营帐同我一个侯夫人趾高气扬的对峙!
你别说你喜欢他,我不信,地底下的宋三郎更不信!”
帘子骤然掀开。
顾云庭郁沉着脸走进来,先是瞪了眼高宛宁,继而走到邵明姮身边,想握她的肩膀,她避开,面色如常。
营帐内一片骇人的静谧。
顾香君呻/吟出声,绑缚的绷带渗出血来,她难受想要蜷起腿,忽然碰到被踩断的肋骨,猫一样的尖叫。
顾云庭抬起眼皮,对着高宛宁一字一句说道:“她从没说过喜欢我,她也不必非得喜欢我,我知道自己喜欢她,便足够了。”
“维璟...”高宛宁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摇头。
“这就是我,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如此。你算计我,我不怪你,因为我可以心平气和放下你,为不值当的人不值当费心,你与我而言,现下什么都不是。”
“顾维璟,你好狠的心...”高宛宁咬牙切齿,忍住眼里的泪,“当真一点旧情都不念,为了她来贬低我。”
“高娘子,我们没有旧情,从头到尾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还有,我喜欢邵小娘子,和你没有关系,和你的那张脸更没有关系。”
话说到这个份上,高宛宁再也无力反驳,瞪着的眼神渐渐灰败下来。
帘子从外掀开,顾云慕疾步闯入。
“三娘!”
他覆到榻前,低唤,语气温柔随和,全然没有赤膊大战豹子时的冷血狠戾,他的手掌抚摸着顾香君的脸,“三娘,大哥在这儿,还疼吗?”
顾香君做梦都在疼,哼唧了声,喃喃道:“杀了那匹马,给我报仇。”
“好。”顾云慕点头,安慰,“大哥替你杀了那畜生。”
“怕是不行。”顾云庭开口,顾云慕立时回过身来,眸光转为深沉。“那马我看上了。”
“它伤了三娘,合该千刀万剐。”
“是她骑艺不精,怨不得那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