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容易死里逃生,不能再去白白送死,你就跟我们在一块儿,不要想多余的事。”
宋元正没再说话。
夜里,邵明姮总觉得心里忐忑,爬起来走到厢房门外,叩了叩,许久没有回应。
她猛然推门进去,发现床上收拾的一丝不苟,宋元正已经偷偷走了。
她气坏了,转身跑到院里,黑漆漆的天空一颗星星都没有,乌云密布,轰隆一声雷响,她咬着唇,暗骂:“小饼你个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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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折磨,晨起梳妆时,顾太后又着身边人亲自去请,道今日来了几个官眷,叫顾香君过去陪聊。
丹芙小心翼翼给她傅粉,遮住眼底的淤青,又特意换了件高领裙衫,从肩胛骨往下,皆是难以入目的伤口,顾香君面无表情的坐在妆奁前,任由丹芙动作。
丹芙大气不敢喘,待挑选珠钗时,不知顾香君忽然想到什么,猛然抽开小匣,抓出一支尖锐的簪子,朝丹芙的手狠狠扎了下去。
“啊!”丹芙只叫了一声,便紧紧咬住嘴唇憋住眼泪,她的手在发抖,往后退了两步跪下。
顾香君站起来,冷眼望着她,咬牙切齿般阴笑:“你是不是也在看我笑话,觉得我可怜?”
丹芙摇头,右手手背血流不止,怕滴到茵毯上,她忙用左手接在下头。
顾香君走上前,抬脚便朝她肩膀踹去。
看着丹芙后仰着倒下,她忽然解气似的笑起来,一股郁结沿着胸口往外窜涌,随后便坐回妆奁前,不疾不徐道:“过来,继续为我簪发。”
顾音华穿的雍容富贵,一袭对襟缠枝牡丹纹长裙,外面的半臂勾出淡淡的织金花纹,随行走若隐若现,搭肩上的帔子拂过白皙的肌肤,牛乳一样润滑,她靠在美人枕上,撑着左额听下面人说话。
来的是几个公侯伯爵家的女眷,聊的是京中琐碎,没一样是她想听的。
顾玥在她旁边,剥了颗葡萄放在白玉盘里,朝顾音华道:“娘娘,这葡萄很甜你尝尝。”
顾音华瞥了眼,心中仍记得刘国公不与自己联合的不快,将这份恨连带着怨到顾玥头上,说话也绵里带针。
“如今你与我是越发生疏了,又不是当着外人,连声姐姐都不叫,不知道的以为咱们不是亲姐妹,你的亲人也只顾相一个呢。”
这番话说完,殿中一片静寂。
顾玥最会装傻,闻言愣住:“妹妹久困内宅,越过越糊涂,一门心思就会看个账本管管内务,哪里得空出门,今日若非娘娘召唤,我怕是还不得空,守着那一摞本子头疼,说起来,我也数月不曾见哥哥了。”
言外之意,你们俩的事,我谁都不帮。
顾音华瞥了记眼白,接过她端来的葡萄,咬了口,又与殿中其他人客套。
没多时,顾香君姗姗来迟,女眷起身行礼。
她便挨着顾音华坐在顾玥对面。
“姑姑好。”她同顾音华行完礼,又与顾玥问候。
顾玥笑盈盈点头,乍一看见顾香君凹陷进去的眼睛,她实则吓了一跳,面上却不显,依旧只询问家常琐事,不提旁的任何尴尬话术。
高宛宁自是看清顾香君如今的情形,忍不住暗暗嘲讽,抬手扶了扶鬓边的金钗,手指勾着红宝石耳铛,眉眼一扫,对上顾音华的眼睛。
“听闻顾大将军又添了个儿子,真是好福气。”
顾香君果真朝她瞪过去,高宛宁柔柔一笑,颔首示意,“皇后娘娘从前是风韵圆润的美,现下倒换了种姿容,更显扶风弱柳之柔婉清丽,虽也美,但娘娘需得爱惜身子,保重自己。”
顾香君最烦她这副装腔作势的样子,明明矫情的要死,偏还挑不出错,只能生生咽下恶心。
顾音华开口,叹道:“本宫也喜欢三娘有点肉,毕竟过瘦不利于生养,陛下又只她一个皇后,没有其他妃嫔,子嗣繁衍也只能依靠在三娘身上。
话说回来,三娘都进宫好久了,怎么一直没动静?”
又有人帮腔:“听闻陛下每晚都去娘娘宫中,娘娘真是好福气呢。”
“对啊,娘娘雨露承欢,恩泽持久,有孕也是早晚的事,不必过于紧张。”
顾香君谁都不想搭理,冷着脸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席上又说了许多,高宛宁是留到最后才走的,顾音华许是为了恶心她,故意让她去送高宛宁。
出了垂花门,高宛宁便卸下伪装:“娘娘现下瘦的着实吓人,都快皮包骨头了。”
顾香君咬着牙根,笑道:“不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巴结太后,别以为我不敢罚你,嫁给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可得意的,瞧你着一脸欲壑难填的丑陋样子。
还想算计我二哥,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得上,难怪他不肯要你,你这样的人,合该烂死在阴沟里!”
高宛宁敛起笑,目光幽幽望着她,许久,忽然噗嗤一声,掩唇感叹:“娘娘自小便不喜欢我,只是不管你喜不喜欢,我都过得比你更好,活的更为滋润。
从前还羡慕你受尽娇宠,而今看来,你真是可怜极了,你不知道吧,你的那两个哥哥,都不管你了。”
顾香君愤愤瞪着她,高宛宁很是满意:“你大哥又抬了两个小妾进门,先前那俩都怀上孕了,他能想起你在水深火热里?
你那二哥不喜欢你,至今为止他都没来宫里瞧你吧?
你娘呢,你娘也不要你了,若是亲娘,怎么会容忍你进宫受苦,瞧瞧你现在的鬼样子,哪里还是从前那个顾三娘!”
顾香君气急,一巴掌抽过去。
高宛宁避开,笑:“太后可为我撑着腰呢,你便是要打我,也得问问她吧。”
顾香君哆嗦了下,便见顾音华站在高阶上,远远看去,就像一尊石头雕起来的石像,冰冷,阴暗。
她转过头,提步疾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