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洲哈哈大笑:“他就是过来摆官威的。”
长吁短叹络绎不绝,众人虽恼张平洲,却也无计可施。
....
驿馆
顾云庭将连日来的线索整理成册,狱中犯人他见了跟没见一般,蓬头垢面目光呆滞,纵然想问话也不可能了,关山进去探查,发现他后脑有很长一条疤痕,似乎是几月前被人砍的,或许正是那条疤才叫他变成痴傻。
楚州那把火,将盐税的线索烧断了,循着踪迹没有进展。
顾云庭扶额坐在灯烛前,昏黄的光影摇曳浮动,将那张脸映得温和如玉,他闭上眼,稍作歇息。
“关山,叫人看好了县衙大狱,我总觉得那人身份存疑。”
“是。”
“邵小娘子可有来信?”他忽然开口,问的关山猝不及防。
“郎君怎么问这个,姮姑娘一直没写过信啊,你是问秦翀?”他张着手臂恍惚,“秦翀白日里来了一封,是报平安的,道府中一切都好。”
关山怔愣了少顷,见他没有打断,便又接着说道,“姮姑娘出了几次门,秦翀都暗中跟着,没有发现异样。”
“罗袖跟秦翀说,姮姑娘胃口不大好,新做的衣裳腰间都宽松了。”
顾云庭总算有点反应,抬起眼眸,“可叫大夫看过?”
“需要看吗?”关山摸着头嘶了声,“这是苦夏吧,不大要紧,云轻也瘦了,许是太热,过几日便好。”
顾云庭眼眸冷淡,看的关山越发摸不清头脑。
翌日
顾云庭忙完正事,便去往楚州最繁华的长街。
他去书肆选了几本自己看的书,随后坐在冒香气的铺子前,拉开长凳坐下。
关山抱着剑站在旁边,瞥了眼笼屉里出来的果子,转头看向顾云庭。
“要两份藕粉山楂糕,虾仁川穹酥饼。”
“郎君何时喜吃甜食?”
掌柜的把果子包好,顾云庭将钱放在桌上,吩咐关山:“不是我吃,是给邵小娘子的。”
返程回的仓促,甚至比计划早了四五日,原本还要沿着楚州周遭走一圈,但不知为何,顾云庭买回果子,便让长荣套马,一行人折返徐州。
关山行伍出身,喜欢直来直往,他想不明白,又憋得不轻,探身凑到车帘前,问:“郎君,你回徐州是为了姮姑娘不爱吃饭?”
顾云庭蹙眉,修长的手指挑开帘子:“不是。”
关山骑在马上,晃晃悠悠跟着马车,“那是因为什么?”
“过几日你便知道了。”
盐税案能不能在月底查清,全看这几日楚州动作。表面伪装成纵火的行凶,实则掩盖了一条秘密暗道,此暗道牵连极广,便待那条大鱼按捺不住,主动露出马脚。
“县衙牢狱那人叫什么?”
关山摸着脑袋想了半晌,“郎君不是看过案录,上面有名字。”
“名字必然是假的。”
“我听狱卒叫过他,喊的是疯子。”关山又道,“我看过他手和身上皆有刀伤,他掌腹茧子厚,多是在拿枪握刀的位置,很像是军中人士。”
......
邵明姮昨夜睡得晚,晌午便躺在罗汉榻上补眠,床头整整齐齐摆着两摞书,上面叠的那本用纸镇压着。
天很热,她在屋内便只穿了件薄软衫子,袖口滑到肘间,白净纤细的小臂搭在脸颊下,只是浅眠,她没有解开发髻,微张的唇嫣红如凝脂,偶尔有风袭来,衣衫撩起轻微的颤抖。
罗袖跟在顾云庭身后,接过那两提果子,边走边将最近几日的要事说与他听,前头倒是跟秦翀信中写的无异,后面便有些不对劲了。
顾云庭倏地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目光冷凝。
“大哥私下与她说过话?”
“是,”罗袖略微低头,道:“大将军前日傍晚来的,正巧我们都在用饭,他将姮姑娘叫过去约莫一刻钟,然后就走了,奴婢问过姮姑娘,她说大将军交代她仔细照顾郎君,没有别的事。
但奴婢觉得不止如此,因为翌日起床时,姮姑娘的脸色很差,用饭也比前日少些。”
“我知道了。”顾云庭深吸一口气,摊开手,罗袖把果子放过去。
帷幔拂开,那道纤瘦的影子出现在落地宽屏后,像只酣睡的猫儿,慵懒可爱。
顾云庭眉间一松,脚步放缓,他放下东西,走到罗汉榻前。
邵明姮睡眼惺忪,睁开眼看见顾云庭,她有些茫然,抬手搭在额上闭眼缓神,少顷复又睁开。
眼睛慢慢睁大,唇瓣也惊讶的启开。
“郎君,你回来了。”
嗓音柔柔的,带着没睡醒的娇憨,顾云庭望着她,忽然俯身下去,唇碰到她的,两人俱是一颤。
她睫毛眨了眨,似一阵小风窜入心口,他捉了她的手,撑开摁在枕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