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乖巧的端起来,放在条案旁边的小柜上,复又继续趴在那儿磨墨。
过了会儿,顾云庭抬头,蜜瓜还在。
小娘子托着腮写字,裙摆里的脚垫着,写了几个字,左手搭在小腹部轻柔。
“你过来。”
邵明姮起身,依言又走过去。
“生病了?”此时顾云庭才注意到,她今日白的不对劲儿,唇瓣都不如往日红润,浅浅淡淡,眉心微蹙,似乎不舒服。
“没有。”邵明姮小心翼翼回答,见他搁下笔,忙又说了句,“郎君是不是不生气了?”
顾云庭抬头,看见她清澈的眸子,道:“我没生你气。”
邵明姮耷拉着脑袋,心里愈发确认,顾云庭生气了。
哥哥生她气时也是如此,嘴里说着没有,实则日复一日的冷战,情形如出一辙。
“下回郎君同我使个眼色,我便明白了,这次我真的没想到,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顾云庭声音冷冷,“以为我会不择手段强行要你?”
“我错了。”
只有诚恳认下错误,僵局才能打破,邵明姮低声道:“郎君要打要罚我都认,您别气坏了自己身体。”
“伸手。”
“啊?”
顾云庭不耐,索性直接捉来她手腕,搭上手指。
“没病怎么脸色不对劲。”他捏起巾帕擦拭手指。
邵明姮脸上一热,咬着唇瓣回道:“我来月事了。”
话音落下,书房内鸦雀无声。
半晌,顾云庭挥挥手,沉声开口:“下去吧。”
长荣啃着蜜瓜,盘腿坐在花墙上,他刚吃完冷淘,还是觉得热燥。
槐树上的蝉鸣叫不断,扯破嗓子像要把那日头震裂一般,此时无风,衣裳都被汗珠打湿,黏糊糊的贴在身上。
“兰叶姐姐,你把花草往廊下收收吧,快要下雨了。”
长荣笑:“姮姑娘,日头这样毒,哪里是下雨的样子。”
兰叶也纳闷。
“农谚说,朝有破絮云,午后雷雨临,早上的云彩跟棉絮一样,这会儿越积越厚,不只是会下雨,还会刮大风,响雷电。”邵明姮指着院子上空,解释道,“院里新开的花草定受不了这番摧残。”
兰叶听闻,立时将摆在院里的数十盆花挪到廊下。
邵明姮看了眼书房,几扇楹窗开着,入目所及是一排排整齐的书架,她没有进去提醒,转身与兰叶一道儿搬花。
午后的雨点黄豆大小,猝不及防砸下来,顷刻间便密密麻麻,雨水汇聚成流,沿着屋檐滚落,院里很快有了积水。
罗袖正算着账,听见霹雷声才惊醒。
“姮姑娘,书房的门窗关了吗?”
从前是银珠负责,如今都交给了邵明姮,罗袖急忙走出,还未听到回声便远远看见雨雾里敞开的楹窗,登时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邵明姮嘴上道歉,心里却别有打算,她过去同罗袖一起关窗,走到顾云庭书案对面时,那人瞥来一记冷嗖嗖的凝视。
她略心虚,低头欲合上支摘窗,忽听一声吩咐。
“你进来。”
第15章
◎你和崔郎君可断干净了◎
风把雨水吹到裙衫上,此时进门觉出冰凉黏腻。
邵明姮打了个冷战,走到顾云庭面前。
“郎君找我有事吗?”
“把茶喝了。”顾云庭没抬头,右手蜷起叩了叩桌面。
邵明姮打开盖盏,嗅到浓郁的姜丝味,她鼻子一酸,低头啜着姜茶。
顾云庭瞟见她的反应,那眼圈通红,水汽凝聚成一团蓄在眼眶,滚了滚,她低头将泪珠掉在姜茶里。
旁人来月事都是母亲教导,邵明姮却是依靠哥哥,初次来时,他们兄妹两人正在地头巡视,邵明姮忽然就站着不动了。
邵怀安走过去,邵明姮一把抱住他手臂,惊慌失措,直道自己不知怎的受了伤。
邵怀安急的立时翻看,然就在看见她裙裤血痕时,他怔在原地。
邵明姮见他神色仓皇,便以为自己受伤严重,害怕时,邵怀安脱下自己的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打横抱起来塞进马车。
那日回府,邵怀安就给邵明姮讲解了月事和姜茶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