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忙点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瞬间就噙满泪,“我表姐,被打的进了卫生院,没有钱交,她让我来河山沟找你的。”
余秀敏跟周将看到院子里的动静也都出来了。
周喜突然间想起来他像谁了?
“是齐绢花,她咋了?”
小男孩开始抽泣起来,“我,我表姐她奶奶去家里要东西吃,我姑姑为了护着给她摊的带鸡蛋的煎饼,就动起来了手,然后就打了起来,我表姐为了护着我姑姑,手被打的骨折了。”
周喜虽然被他说的有些绕,但皱着眉头很快就理清楚了,齐绢花的那个奶奶又去找事,还抢东西,打斗的时候手被打骨折了,可快要高考了啊?
“你知道是哪只手不?”
小男孩摇摇头,“好像是两只手。”
周喜心凉个半截,从头到脚都有些发懵。
“你等一下。”她转身到余秀敏面前,“大嫂,我同学急救,能给点钱吗?”
余秀敏忙从兜里掏钱,也没看多少,一把就塞给了周喜。
“快拿着,去医院。”
周喜捏紧了钱转身就要跑。
周将把周温放下来,伸手拉着她的手腕,“我骑车送你过去,这样到医院有什么事情还能帮忙。”
余秀敏也是这么认为的。
周将让周喜坐在后座上,那个小男孩坐在前面的二八大杠上。
周喜心情很是复杂,齐绢花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们从初中一起熬到高中,眼看着终于要到头了。
“大哥,我觉得意外真的很可怕,周华姐是这样,我同学也是这样。”都被意外毁了,难道都是命?
如果这次参加不了高考,以齐绢花的家庭很难供养起她再来一年的花销,一个学生真的花很多。
周将略皱着眉头,他很了解周喜,知道她在想什么,“说什么傻话呢?这些都不是意外,是人为的,你之前不是一直都认为我命由我不由天吗?怎么这会有些认命论了?”
周喜闷着头没说话。
骑着自行车到卫生院就快了很多。
他们先到护士那块问了一下,就直奔住院部。
小男孩跑的更快,他一开始就是从医院跑到河山沟的,刚刚细看发现小腿上不知道磕到哪里,还流了血。
周喜到病房里看到好几个人。
齐绢花的爹,比上次看着还要老,草帽被绳子卡在了后背上,脚上都没穿鞋,裤子也编到腿弯,身上的衣服已经是补丁摞补丁,黢黑的脸上豆大的汗珠。
周喜心里不好受,她发誓绝不让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成为一句空话。
齐绢花看到病房门口站着的周喜,直接就坐了起来,“周喜。”
周喜走过来先看她的手,看着左胳膊上吊着的绷带。
“你右手没事吧。”
齐绢花眼中带着泪花,周喜在这一刻很了解她,只要右手没事,就能继续考试,而不用再读一年。
“没事,没事。”
周喜叹了一声气,差点要落泪,鼻头发酸,“幸好没事。”
齐大勇站在一旁,看着这穿着干干净净的女娃娃估计就是闺女的同学,一看旁边还有个长相很出众的男人,穿的还是国棉厂的工服,虽然他不识字,但进城的时候见过,一时间有些局促,他实在再拿不出来两块钱,家里所有的钱都给孩子刚刚交了都不够,还是问绢花舅舅借的,现下还要拿药,娟花舅舅家也不宽裕。
周将先冲着齐大勇伸手,“你好叔,我是周喜的大哥,听说她同学有事,我就也跟着一起过来了,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不?”
齐大勇先下意识的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去握周将的手,转头看看闺女。
“这,这真是麻烦了,孩子的医药费还差点,我也借不到。”他是没出息,让闺女还受这罪。
周将看看周喜,“把你嫂子给你的钱拿出来。”
周喜才反应过来把钱又递给他,周将摊开看看,慌乱中抓的,总共差不多有十一块四毛,他叠好递过去,“叔叔先给孩子把钱交上吧。”
齐大勇看着这么多钱,“不,不用,一块零三毛就行,这太多了。”他得还多久啊。
周将想既然到了借钱的地步,想来家里肯定也一毛都没,就算是拿了药,一家人也要生活,这些钱对他来说也不多,更不着急让人还。
“叔拿着吧,后面孩子要考试还要钱呢,我看周喜的同学肯定能考上大学,到时候工作赚钱,可不止这么点,我这也算是提前卖点好。”
他说着话就把钱放到齐大勇的手里。
齐大勇嘴笨,他就会下地干活,这也不知道说啥好。
“那,那我拿着,我们家一定尽快还你。”
周将笑着哎了一下。
这会病房里又进来一个中年女人模样,穿的也是乡下的补丁衣服,只看面相是个脾气很火爆的人,她一进来就看到站着这么多人。
“这是?”
齐大勇赶紧互相介绍,“这是绢花妗子,刚刚那个跑着过去的是绢花妗子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