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跟我吊儿郎当的!”
他挑挑眉:“不然我得趴地上掩面痛哭,给您告状说让人骑脸了,等着您给我做主吗?”
“潇言,”不远处的容栀都有点看不下去,劝道,“跟爸爸好好说。”
谢潇言冲着旁边的房门偏一偏头给她示意,让她先回避的意思。
见容栀进了卧室,谢崇安说:“这事儿就晾着,不打算澄清了?”
谢潇言当时没留心,那酒店是童家的,监控很懂得挑时间坏。调查不出什么,他说:“她缠了我两次,我没搭理,那天没防住,让她溜进去洗了个澡。酒店不给监控,我拿什么澄清?再者我又不是明星,天天澄清这个澄清那个,跌份儿。这事我不想闹得太大,趁着没什么人看到,删了得了。下回当心点就是,您也别在意。”
谢崇安:“没闹太大?你是不是不知道很多人在议论?”
“很多人是多少?几百个?几千个?我管得住人嘴吗?”谢潇言还是那副不以为意的姿态,“愿意信我的人,知道我干不出来这种事儿,不信我的人,就是把他嘴缝上,他也能找到别的方式说三道四。”
“……”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呢胸无大志,公司能经营就经营,干不下去我就跑路。不过您不必担心,我就是跑路了,也得给您保证岭文的声誉清清白白,我要是真惹上什么麻烦,也会想法子把公司摘出去。行吗老谢,别太担心。”
谢崇安愁眉不展:“我担心的不止是这个。”
他笑了下:“不止是这个,难不成您还担心我的名声?怕我受气啊?”
报纸被丢下,谢崇安看着他,正色问:“你有没有想过苏弥?”
谢潇言眸色一沉,漫不经心的神色荡然无存。
他稍稍顿了下,坚硬的喉结滚了一圈,向来能言善辩的这张嘴却登时在这两三秒间卡了壳,很快又被他爸抢白——
“这次你轻飘飘压下去了,下次呢?下次你那老同学又跑出来构陷你,你再不当回事。一次又一次,你把骂你的话删了干净是挺顺眼,但流言蜚语传出去,你到时候叫苏弥的面子往哪儿搁?
“再万一,火烧到她身上怎么办?你那老同学看你死猪不怕开水烫,从她身上打主意怎么办?!你让我怎么跟老苏交代?!”
谢崇安越说声音越亢奋:“人家家里就一个姑娘,嫁到我们这,还没几天就出这档子事,你不觉得丢脸我都替你觉得!”
谢潇言垂着眸,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翳,许久,他稍显无力地说:“我会保护好她。”
“你拿什么保护好她?公关信?律师函?你长点儿心吧谢潇言!”
“多谢提醒,”谢潇言看着他爸,笃定地说:“我就是把命赔上,也会保护好她。”
……
谢潇言出来之后,没急着回家,他开着车去了一趟茶星,车速被他压得很慢,在这个漫无目的的夜。
谢崇安的声音在他脑海里盘旋着。
——你有没有想过苏弥?
——从她身上打主意怎么办?
——人家家里就一个姑娘。
这些话打乱他一切思绪。
谢潇言将油门踩重了些,尽快到达目的地。他去看了看初见的羽毛球场,看了看办婚礼的废弃教堂,最终,他的车停在一片荒地面前。
在茶星对面,有一片正在施工的工地。晚上,这半成型的大楼显得阴森。
十几年前,这儿还不是工地,是一个简易的游乐园。
有旋转木马和秋千架,属于小女孩的天堂。
那时他初来乍到,天天被黎映寒之流找茬,某天在放学过马路时被推了一把,谢潇言的额角撞在路牙上。
他感觉血糊在脸上,拳头都已经捏紧了,但在站起来一瞬看见了他们的班主任。谢潇言很会审时度势,他知道这个时候最合适的做法应该是卖乖卖惨,弱势者才会被偏向。于是倒霉挨训的人只有黎映寒一个,谢潇言没急着报复回去,他回到了茶星。
但不想回家。
通常他不想回家的时候,就会独自来这里荡会儿秋千。
谢潇言知道他爸不怎么爱他,他有一个很聒噪的弟弟。弟弟才是他爸的宝。谢潇言呢,他存不存在、回不回家一点儿都不重要。
他低着头坐在秋千上,血在眉骨之处慢慢干涸。
“?????谢,你的脸破了,我给你拿了点红药水。擦一擦。”
听见她温温吞吞的声音,他抬起头。
苏弥看着他触目惊心的伤口,捏着棉签有点不知所措,呀了一声,又克服恐慌,慢慢地凑近,帮他涂上她瓶子里的红药水。她问:“是不是又是黎映寒搞的啊?”
谢潇言:“嗯。”
“哎,他真的是太凶了,我有的时候也看不惯他。”她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说:“不过你不要怕,要是他再打你,你跟我待在一起就好,我可以给你撑腰。”
“撑腰?”
她解释:“意思就是,如果有人想打你,我就挡在你的前面,如果有人要骂你,我就帮你骂回去。”
他有点好笑:“你会骂人。”
苏弥摇头,难为情地说:“不太会,不过可以试一试。”
谢潇言问:“到哪一天?”
“到……永远,就是从现在起到我们死掉之前。都作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