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不发现这些龌龊,她是宁肯不要知道这种所谓的真相的,因为实在是太伤人了。
她笑着看面前的人:“随意操纵了旁人生死,手握生杀大权的感觉很得意是吧?太子殿下是觉得我蠢?我笨?纵然死过一次,也依旧还是个糊涂鬼?所以这辈子我不听你操纵,任你糟践了,这让你觉得自己的权威尊严被冒犯?以至于你便是这般耿耿于怀,一再的想要挑拨安王,想要让他也如我梦里的你那般再弃了我?”
沈阅的语气越来越激烈,终究忍不住激动起来。
她心中百感交集,充斥着的那些情绪,仇恨的,愤怒的,绝望的、悲凉的……
这每一种都近乎要将她一把拽入黑暗的深渊,再也爬不上来。
可是,她就是稳稳地用自己仅剩的理智与尊严操盘,保持着一种绝对清醒又绝对强大的内心姿态,不在不值得的人面前露出哪怕只是半分的软弱与狼狈。
“太子殿下!”她说:“我沈阅这区区一介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与你之间何怨何仇?竟是叫你围追堵截两世也不肯叫我得个善终?难道我们之间还有我所不知道的所谓前世的前世?我究竟欠了你什么?”
“本宫说过了,上辈子的事,是我对你不住。”秦绪也不耐烦起来。
他的心里,对沈阅其实是有一种微妙的感觉的。
无论前世今生,虽然他一直放在心尖上想要呵护宠爱的女人一直都是柔弱的将他当成全世界的柳茗烟,可是他也从未觉得沈阅就是有哪里不好。
甚至于他也一直都承认——
做为他的正妻,沈阅是无可挑剔的。
只是,他的正妻只能有一个,皇后之位也只能容一个人去坐,两者权衡之下,他选择了成全柳茗烟罢了。
后来沈阅死了,他偶尔也会想起她,也不是未曾觉得惋惜过。
以至于这辈子,他是有仔细打算过想要给她一个好结局的。
只可惜——
那是天不遂人愿,秦照打破了他的计划,才让整个事情脱离掌控,发展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就因为他心里对沈阅是存了几分好感与惋惜的,此时便还下意识的试图替自己辩解:“而且这辈子,本宫是做过打算的……烟儿只是想得个本宫正妃的名头而已,我是想过要娶你,好好善待补偿……”
“补偿?柳茗烟管不好你的东宫后院,你是想施舍一个侧妃的名分于我,继续将我领回去给你当牛做马的管家吧。”沈阅听着他这异想天开的荒谬之言,忍不住的再次冷笑出声,“说什么补偿?算计人算计到这般地步,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说出来你就半点不觉得烫嘴脸红吗?”
她想起选妃宴后秦绪找她时候说过的话了……
这个人,当真是上辈子过得太过顺风顺水,导致他一直都在异想天开的任性妄为,毫无底线!
他说娶就得娶,说弃也就弃了?
就因为她这辈子没遂了他的意,他就反复纠缠,想让她嫁予了旁人也不得好过!
就这般行事——
他居然还好意思说他是想要补偿的?
“我实话告诉你,若你不是太子,若你不是有皇家替你保驾护航,顺遂的站在了权利之巅,你这样的人……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沈阅几乎咬牙切齿,第一次大不敬的直呼其名,“秦绪,今时今日的你,比曾经的任何时候都叫我觉得恶心!”
她说:“我现在反而无比庆幸,你那所谓的前世种种,于我而言不过一场虚梦,给我记忆最深的就只是最后那场火,否则……我可能真会恶心的活下去!”
跟这样一个龌龊肮脏又恶劣的人,曾经同床共枕一起生活过……
真的太恶心了!
还好,她梦里对那段生活的记忆并不明晰,她只是在梦里走马观花的看过,知道有过那么一回事。
现在她才还可以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沈阅。
否则——
只怕就要坠入到前世的梦魇里,泥足深陷,再也爬不出来了,最后她只会拖着秦绪和柳茗烟他们一起去死了才能彻底解脱。
秦绪这前后两辈子,都是天之骄子,尊贵惯了。
这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他被人这样指着鼻子指名道姓的骂。
就连皇帝和柳皇后,他们在怒极了的情况下也从未对他这般口出恶言过。
他的脸色铁青,即使极力压抑情绪脸上表情也不受控制变得狰狞。
沈阅瞥了眼身后依旧倒在大石头上不省人事的柳茗烟,抬脚要走。
秦绪捂着还在流血的手,知道拦她不住,却又不得不强压怒意开口:“前尘旧事,本宫劝你最好不要说予本宫那位皇叔去听,本宫比你更了解男人心思,如果你还想继续做你的安王妃的话。”
沈阅偏头冷冷扫了他一眼:“那我也奉劝太子殿下一句,还请你好自为之,莫要再提这些所谓的前尘旧事招惹到我的跟前来,否则我也不介意与你同归于尽,清了前情旧债……怪力乱神这等事一旦抖出来,就连陛下也护不住你!”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径自举步离开。
世人敬畏天道却最忌邪魔歪道,秦绪这情况,她若不是当面向他确认过,她自己也不会相信这世上居然会有这等离奇古怪之事发生。
秦绪没再纠缠。
长赢站得远,只看到她与秦绪之间起了激烈的争执,却并未听清他们究竟都说了什么。
中途,他也不是没想过赶紧去搬救兵喊秦照过来的,可秦绪明显是被他家王妃逼急了,随时一副狗急跳墙模样,叫他只能不撒眼的时时盯着这边动静,就唯恐沈阅这样一个弱女子在秦绪面前吃亏。
这会儿见着两人终于散了,长赢悬了半天的心总算落回肚里。
他自回廊上追着沈阅一路飞奔,赶在她之前出现在花圃入口处,小心翼翼道了句:“王妃。”
沈阅心情不好,也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