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房子又是地,还都是大手笔,寸土寸金地段的最佳产业,转手倒腾出去真的足以养军了。
沈阅并不觉得自己院里那几个小丫头会笨嘴拙腮到传个话都能传错,她也晓得秦照是个不受旁人约束,什么事都能突发奇想干出来的人。
越想越心焦,她索性也起身往外走去。
不能去前院,就站在花园入口附近的垂花门下,试图竖着耳朵听。
前院念礼单的人倒是中气十足,声音高亢,可架不住起哄议论的旁观者们声音更响亮,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听清楚几个字。
她又出来有点晚了,后面没多久礼单念完,秦照一行被闻清彭两兄弟亲自迎了进来。
闻太师还病在床上,不宜长时间出来劳累和吹风,但因为今天来的是比皇帝还有秦照都高了一个辈分的老宁王,他之前还是亲自出门相迎,两个老头儿提前去四喜堂喝茶了。
秦照等余下之人再被请进来,自然也是得去四喜堂与长辈们继续商量婚事。
秦照去四喜堂,必得从这附近经过。
沈阅远远的看见他们过来,当时只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回避,秦照却先发现了她。
彼时他正与闻清逊说着话儿,所以并未特意过来相见,只是大大方方转头冲她扬起一个笑。
当时他身边一群人跟着,沈阅身边也是一群人围着……
这等众目睽睽之下的眉目传情属实叫沈阅难以招架,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立刻红着脸背转了身去,然后扯着正偷笑中的薛文舒急匆匆的跑了。
两人回到月影轩,刚喝了两口茶,李少婉也回来了,人还没进门就已经宣扬起安王府下聘的盛况:“我的天呐,我也自认为算是见过世面的,可还没见谁家下聘是这个阵仗的……”
看她说话时还在拍自己脑门的那个状况,跟魔怔了似的,显然受到的震撼不小。
沈阅赶紧倒了杯茶给她。
李少婉这边刚坐下,春祺就兴冲冲的跑进来,手里拿着封礼单:“小姐,安王府今日下聘的礼单,大夫人叫拿来给您过目。”
她跑了一路,累得不轻,却兴奋的愣是把这句话连珠炮似的说完才开始大口喘气。
沈阅的确好奇秦照到底都给她送了些什么,可当着两位闺中密友的面也拉不下面子亲自查看,只道:“这事儿长辈们商量妥当了就是,我看它作甚。”
她矜持了,其他人可忍不了,也不管是主子还是丫鬟了,好几颗脑袋凑在一起开始七嘴八舌的欣赏礼单。
沈阅假装镇定,垂眸喝茶,眼角余光也控制不住的总想往旁边瞟。
然后就听春祺当先“咦”了一声。
“小姐……”她狐疑捧着礼单怼到沈阅面前来,指着上面一处产业,“您看这座宅子,它不就是现在的安王府吗?”
李少婉她们也只觉离谱儿:“这……王府誊写礼单的人写错了吧?”
沈阅:……
以秦照的为人,这种事情上写错是不可能写错的,但沈阅觉得他应该是又抽风了。
礼单大家只是私下看看,反正是安王府方面送来的,闻府这边接了也就是了。
中午闻家设宴,招待秦照一行。
本来下聘这日用不着太大的排场,却奈何秦照带来的人多,把阵仗起的太大,又招了闻家的不少亲朋邻里闻讯赶来凑热闹。
这样,本来准备只设在前院的宴席就不够摆了,只能男女分席,把女宾都临时安排到后院单独开了席。
因为秦照带来的那份聘礼礼单,沈阅心里大概有数,他应该差不多是搬出了他在京能有的所有产业了。
虽说这些东西,闻家不可能克扣她的,将来出嫁都是要她再带回去的,但是被秦照这么大张旗鼓的公然一过手……
想都不用想,现在街头巷尾肯定已经又在疯传他们的这桩婚事了。
她心里有些不安定,一顿饭就吃的颇是心不在焉。
吃完了饭,客人们便要告辞回去。
沈阅帮着两位舅母一起送了客,她自己席上多喝了两杯酒,觉得脑袋有点晕晕的,就喊了春祺:“今日厨房肯定忙不过来,你过去给我煮碗醒酒汤吧。”
彼时前院男宾的宴席那边还没散,舅母们都忙,她也不好过去见外公和舅舅们,就独自先回了月影轩,又重新翻看了一遍那份礼单。
春祺去的时间有点久,将近半个时辰才回:“厨房腾不出大灶,奴婢是借了个小炉子在院里看着煮的,小姐趁热喝吧,喝了正好歇午觉。”
沈阅推开手边的礼单,刚要去端碗,冬禧又从院子走了进来:“小姐。”
“你不是被舅母喊去前院帮忙了?前院的宴席也散了?”沈阅问。
冬禧:“刚散,老宁王殿下也已经被送回去了,但是咱们未来姑爷醉酒,暂时走不得,大夫人安排他在前院客房歇着了。”
说着,冬禧也面露难色:“您也知道他那身份,大夫人也不好随便派人过去近身服侍,就让奴婢请您过去看看。”
且不说秦照的酒量深浅,就单是今日这样的场合……
说他会没分寸的喝醉?
沈阅是一点也不信的。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看了眼桌上醒酒汤,示意春祺:“那正好,端着跟我走吧。”
她带着丫鬟,一路寻去位于前院单独的一个客院,沿路都是下人们在忙忙碌碌的收拾善后。
去到那院子附近,远远的就看见一张冰块脸的长赢杵在门口。
嗯,不用想也知道,生人勿近,怪不得她舅母发愁不知道怎么安排人来伺候里头那位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