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贴身服侍她的那位妈妈则是噤若寒蝉,几乎都不敢正眼看她。
神思不属时,视野分散,刚好目送送亲的队伍拐出巷子,那边的街上许多孩童追着花轿讨喜糖吃,也有人山人海堵了无数路人围观点评。
但是随着花轿远去,这些人也就慢慢散了。
黄昏晦暗的大街上,正巧有白衣胜雪,容貌绝艳的少年拎着几个药包驻足。
远远瞧见那人,华阳郡夫人身边那妈妈瞳孔突然剧烈一缩,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晦涩的情绪,然后又唯恐被人察觉般飞快的垂下了头。
而那白衣绝尘的少年,就仿佛一个过客,踽踽独行,身影慢慢融入了万家灯火点缀的街巷中。
宁嘉长公主府邸之内,沈阅躲他,秦照也没为难,正好趁她不在身边的工夫去寻了长赢。
“十六年前先帝册封过一位华阳郡夫人,并且将她嫁去了天水,郭贵妃的本家,那人最近回来了,你去查一查这背后是否有何牵扯,以及她回京以后的行事。”
所谓的华阳郡夫人,长赢也是头次听说,但见秦照对此分外慎重的模样,就也不敢掉以轻心,连忙应诺。
之后喜宴开席,大家纷纷落座。
秦照和秦绪都是身份最为尊贵的皇族,自然坐的是厅内主桌。
沈阅和一众小姐妹则是在院子里的一桌。
一直到在席上坐下她才想起来,今天大家同来赴宴,可闻成简兄弟俩都没来找过她。
她自席上四下张望寻过去,就看他们是跟一众年纪相仿的世家子弟一桌,正在院子另一端。
一群少年人,划拳行酒令,情绪高涨,极其热闹。
她再找了一圈,却赫然发现那位华阳郡夫人并未出现在席上。
似乎——
已经走了。
喜宴入夜开始,吃了一个来时辰。
秦绪就是过来露个脸,全了长公主府的脸面,宴席过半他便走了。
秦照倒是坐到最后。
散席后,沈阅在大门口与一众小姐妹依依不舍的互相告别,秦照就走了过来。
李少婉几人见状,识趣的都连忙上车走了。
“天晚了,本王再送你回去。”秦照说道。
他这样的身份,叫他特意做接送自己这样的小事,沈阅心中其实很有几分过意不去,就犹豫道:“我舅舅和舅母他们都来了,我随他们一道回去就行,大晚上的,便不劳殿下还特意再陪我走一趟了。”
秦照沉默望了她片刻,居然也没过分坚持:“那好吧,今日吃了酒,回去早些睡。”
说话间,长赢已经牵马走了过来。
秦照翻身上马。
沈阅犹豫了下,还是往前追了一步:“那个……天晚了,路上小心。”
“嗯!”秦照唇角弯了弯,率先打马走了。
沈阅在大门口又等了一会儿,闻家的其他人也出来了,不过出来的只有四位长辈带着闻成瑜,并不见闻成礼和闻成简兄弟。
沈阅不禁奇怪:“三哥和表弟呢?”
闻大夫人道:“之前散席时匆匆见了一面,说是回书院了,就我们家那浑小子,最近也不知是哪根筋打错了,前些天突然说是明年要和三郎同科下场,如今倒是恨不能长在书院里了。”
这个消息,沈阅之前并未听闻,闻言自是不免诧异。
闻成简今年也不过十六岁,比她还小几天……
不过再转念一想——
在她的梦里,闻成简就是次年春闱下场,考的科举。
她梦里的那个世界,这两年,依稀是闻家最风光的两年,先是今年她被皇室钦点为太子妃,十里红妆,风光大嫁,次年春闱,太师府更是出了一门双进士,尤其闻成简,以区区十七岁的年纪荣登三甲,成了大越朝最年轻的探花郎。
当然,那时候也有人私下发酸,议论,说他这个探花郎水分很重,是得了裙带关系提携。
但是闻家的人都知道——
单论读书的才华,闻成简的确天赋异禀,是在三哥闻成礼之上的。
只不过,家里人觉得他年岁还小,性子不稳,没必要这么早入仕,应该再等一科,磨一磨性子。
思绪从梦境里抽离,沈阅笑道:“他想去便去吧,即使这科不中还有来日方长,早一届下场,多些经验历练也是好的。”
闻家的整体氛围好,长辈们并不过多干涉孩子们的事,闻大夫人也不过随口一说。
闻清彭道:“时候不早了,都别站在这说话了,先上车。
一家人朝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走,等走到车前,沈阅才又迟疑道:“我想顺路去前面吉庆街上买点东西,舅舅舅母你们先回吧。”
京城之地繁华,有几条街的铺子是彻夜开着的,平日里附庸风雅出来夜游的人不少。
吉庆街就在前面不远,一整条街上都是正儿八经开了多年的老字号店铺,又临近京兆府衙门,故而治安是不必担心的。
闻大夫人想了下就答应了,只嘱咐她买完了东西就赶紧回家,大晚上别在街上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