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时的那副神情……
都让秦照恍惚觉得自己是个什么脆弱易碎的瓷器宝贝了。
他眼底不禁的就漫上了笑意来,再一次的心情大好:“真的只是一点小伤,你这样……倒是叫本王都开始后悔没早点娶亲了。”
沈阅这般年纪的小姑娘,到底都还是脸皮薄的。
她先是垂着眼眸不好意思跟他对视,但最初的羞赧过后就生了反骨,突如其来的顶嘴:“安王殿下以前都常年不回朝的,早几年成亲的话,那娶的一定不是我!”
话,真的只是一时嘴快,随口这么一说的。
可是等说出来,俩人就齐齐感觉出了不对劲来。
秦照只是一怔。
沈阅则是直接恼了,后知后觉自己这么说话挺不知羞,还莫名透出几分幽怨味儿来。
可是——
明明就算是到目前为止,他二人之间的关系也还磕磕绊绊,真没怎么熟悉的。
恨自己嘴快,她也没什么脸面再对着秦照,于是干脆转身就走了。
秦照也飞快的意识到她这是在发脾气,回过神来就快步追了上去。
他去牵她的手。
沈阅心里还生闷气,就下意识的甩开了。
然后反应过来他那只手臂受了伤,又面红耳赤的试图道歉:“我……”
“没关系。”秦照没等她说什么,就又再次伸手去牵她。
沈阅犹豫了一下,刻意绕到他另一边,这才叫他牵了手走的。
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的折腾,早忘了身后还有双眼睛盯着。
秦绪也说不清自己这究竟是种怎样的心理,毕竟沈阅并非他心中所爱,娶不着她,这些天里他就只是觉得被秦照抢了人,这样很丢面子而已,此时看着沈阅那般鲜活的模样同他皇叔笑闹,却是越看越觉得这画面刺眼,心里更是情绪翻腾着,越来越浓重的不甘与怨愤情绪全部一股脑儿的涌上来。
这明明应该是他的人!
凭什么就被秦照抢了去?!
而且他以前也从不知道沈阅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私底下她敢跟男人躲到无人的山洞里卿卿我我,她会神色担忧的围着一个人团团转,会毫不端庄的也耍耍小脾气,最后却还是识大体的照顾着对方的伤势和情绪。
这是上辈子曾经顶着夫妻的名分与他共同生活了四年多的人,在他印象里的太子妃沈阅,永远都是端庄持重,行事进退有度的,她的言谈举止,都仿佛经过什么神秘尺子丈量过的,永远都秉持着最高贵得体的标准……
其实平心而论,那时候就是这样循规蹈矩的沈阅,他也并不觉得厌烦,因为她当真做到了极致——
才德,美貌,规矩,能力,她是个完美的妻子,是他展露在世人面前最得体的脸面。
他从来没有真的厌弃她,他只是将她的位置排在了柳茗烟后面而已。
可是——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人心不是石头做的,掺杂了感情在里面,就难免有所偏颇,免不了要对不同的人分出个三六九等,亲疏内外来。
说到底,还是秦照不识时务的抢走了他的东西!
男人眼底的情绪越来越阴鸷,瞳仁里酝酿出仿佛风雨欲来的恐怖气息。
“殿下……”抬着宫人尸首的侍卫自山洞里陆续出来,本来看他脸色不好都有点发怵,可是互相交换了半天眼神,还是领头的出言喊了他,“这尸体清出来了,好像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这后续要如何处理?是送去正阳宫?内廷司?或者……交给刑部大理寺的义庄暂存?”
秦照在宫里行凶杀了人,这事情怎么都要查一下的吧?
如果需要入案,那自然尸首做为罪证就要保留,得送去有司衙门,交予专人看护起来。
秦绪的思绪被打断,考虑到当有的体面,他表情终于缓和了几分下来。
转身看了眼被抬出来的宫女尸体,眼底狠厉的神色一闪而逝。
他说:“皇叔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此宫人平时也的确有行事不端之举,她行刺在先,死有余辜……”
这番话违心的说出来,他自己就差点先将牙齿咬碎,又缓了下情绪才恨声道:“送回内廷司吧,看在她服侍母后一场的情面上,给她个全尸,酌情安葬即可。”
侍卫们不敢过多置喙,应诺就抬了尸体告退。
秦绪则也顾不得再去想有关沈阅的那些琐事,收摄心神,急匆匆的又返回了正阳宫去。
这边秦照带着沈阅出了宫。
刚走出宫门,就看到和冬禧他们一样翘首以盼等在不远处的商秋。
“殿下,沈姑娘。”看见俩人一道儿出来,商秋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可是等迎了两步上来看见秦照袖子上划破的口子又是神情一凛:“您受伤了?”
“划了一下,不妨事。”秦照淡淡的道,又转头看向沈阅:“走吧,本王先送你回去。”
沈阅看了眼他的伤处,有些迟疑:“我自己可以回去。”
秦照自然能够领会她的好意,却没松口,径自走过去先上了她的马车。
沈阅无法,随后也只能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