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成简这时已经下了马,与甘参将等人站在一起。
他恭恭敬敬的拱手作揖,自若解释:“不敢劳殿下亲问,我表姐也是今日归家,我来接她。”
秦绪的目光顺势看向后面城外停留的几辆马车。
面上依旧含笑,神色之间却明显带了几分探究。
闻成简刚要澄清,甘参将已经走出来一步,率先解释:“微臣梁州甘庆云,携妻儿想要进京寻名医看病,路遇不测,马车损毁,好在闻府千金路过施以援手,允我妻儿搭乘了她的马车,是以我们便走了一路。”
一个正三品参将离开驻地回京,自然也是要事先上书奏禀皇帝的。
秦绪是知道有这么号人物的,此时对号入座,才又不动声色将他记下。
他点头:“哦,原来是甘将军。你的事父皇与本宫提过,太医院那边也打好了招呼,你们何处落脚?回头本宫叫人把太医送过去。”
甘参将一时面露难色。
秦照说道:“你们夫妻也不会在京城久住,就去本王府上暂且将就吧。”
秦照做为皇帝唯一的嫡亲弟弟,虽然他很早就不在京城了,但是为表兄弟情深,十年前先皇驾崩,秦照回京奔丧那次皇帝就赐了宅子给他建府。
所以,虽然他不回京城来住,但他在京城也是有自己的王府的。
“给殿下添麻烦了。”
甘参将并未过分推诿。
秦绪也没再多问。
他们一行人堵在城门口,光是这个阵仗已经有够惹眼,引得不少路人驻足观望。
秦照简短的吩咐:“长赢,你先带他们回府安置,本王随太子进宫面圣。”
秦绪对闻家的表姑娘回京一事仿佛浑不在意,之前聊做不经意的问了闻五郎一句之后就再不曾多看后方的马车一眼,从容调转马头,亲自陪同秦照进城去了。
只——
谈笑风生间,他眼角的余光还是定格在后方,多瞧了好几眼。
他将这种小动作掩饰的极其隐晦,但一切还是被秦照尽收眼底。
他甚至瞧见了之前秦绪刚一露面马车上的沈阅就惶恐失态到仓促躲藏的那一幕……
所以,那姑娘并不仅仅只是惧他,对他敬而远之,她对秦绪这个太子更是避之如蛇蝎的?
这种情况之下,秦绪的婚事怕不是得起周折了!
可——
秦绪以前究竟是做过了什么?会把沈阅这么一个明明不算胆小怯懦的大家闺秀吓得公然失态?
叔侄两个,各怀心思的走了。
甘参将也是怕秦绪误会秦照和闻家交往过密,一颗心一直半悬着。
此时,才微微吐出一口气。
他自那一行人身上收回目光,看向闻成简,迟疑着刚要说话闻成简已经说道:“在下闻成简,甘将军您要去安王府不是?我表姐说先送你们。”
甘参将连忙再道谢。
闻成简与他寒暄过后,一行人也重新上马,浩浩荡荡进了城。
闻成简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带着初来乍到的一行人,轻车熟路去了安王府。
沈阅没下车,他们只在大门口将甘夫人母子放下就径自打道回府。
待到马车转头出了安王府所在的街巷,闻成简就追到与马车平齐的位置,敲了敲车窗。
沈阅这会儿已经缓了过来,将窗户推开。
“你还好吧?”闻成简瞧见她的脸色,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蓦然放松下来。
沈阅笑了笑:“没事了。”
几年没见,当初稚嫩青涩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微微一笑间,艳若桃李,顾盼生辉。
闻成简蓦然就有几分不自在,于无人可见处,耳根微微烧红。
他其实看出来了,在城门那里沈阅的失态慌张就是因为太子秦绪的出现,只是沈阅不说,他也不好刨根问底,就没有旧事重提。
同时,又因为心里突如其来的不自在,赶紧转移话题,口若悬河与她说起家里和家人的事。
“那个……你回来的不凑巧,祖父这几天不在家。”
他说:“你还记得葛大人吗?就是曾任翰林编撰的那位。”
沈阅回忆着点头:“就是当年与祖父同科进士入仕的那位?我们小时候他经常来家中走动的,但我记得好像是六年前他就因为身体宿疾早早辞官致仕了。”
闻成简面有戚戚然的一叹:“他老人家过世了,祖父与他是半生挚友,执意亲往奔丧,二叔就告了假,陪他一起去了。”
闻时鸣算是大器晚成的,当初入仕不算早,是二十七岁才科举中第,并且一举成名,是他那一届的状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