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了地道才发现刚才她看见的天光原来是从头顶连绵不断的地砖细缝里透进来的,恰好能够照亮地道,却又不会让上面走动的宫人贵人发现不对劲的程度,真是不得不佩服那些匠人的精巧设计。
白鸟看着林知默一路走过弯弯曲曲的小道,接连几个拐角后放慢了脚步。
她拽住他的衣领:“有血腥味。”
对方视线一扫:“墙壁上有大刀划过的痕迹,有暗杀者。”
“但是前面没有动静。”白鸟低声说道,想到他们刚才在甘露殿谈天说地的时候,难不成下面就有一场凶险的追杀。
林知默神情凝重,将食指轻轻放在唇边。
白鸟随之闭上嘴,看着他将双手放于拐角后那堵平整的墙面上,然后和他们在上面一样如法炮制地抬起一块墙砖,几秒后这条地道的墙壁上就出现一处黑黝黝的地道。
她视线一扫,低声提醒。
“里面暂时看不见人。”
但里面同样没有大面积的血迹,也就是说这场追杀多半还没有结束。
林知默点头,闪身进入这条新的隧道之时,身后的石壁就悄无声息地再合上。
他们继续向前走,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听见前方有动静。
白鸟飞快地拍拍他的胸口,后者迅速把身形藏在地道不起眼的阴影中。
黑暗中先是传来一个踉跄的脚步声,随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还真是贼心不死。”
说话的声音语气略显耳熟,用的是林知逸的音色,可腔调平稳淡然,比起那位年轻皇帝如旭阳般让人觉得和善,这位则像皎皎明月,端庄但不可近。
下一刻刀剑相交的碰撞声响起,林知默即刻出手,今日进宫他没有带灵渊来,就地取材的几块石子却依旧能在他的手上变成杀人于无形之中的暗器。
只听被金石声遮盖的两道破空声响起,沉默举起手中长刀的两名刺客心口已经被打了个对穿,他们追击砍杀的动作一顿,在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连最后一句遗言都未来得及留下就轰隆一声倒地死去。
“还有一个!”白鸟提醒。
林知默点头:“留活口。”
他指尖一弹,另外几枚石子直奔最后那个刺客的四肢关节而去。
像是明白这是最后一次能够杀掉眼前目标的机会,那名刺客怒吼一声,咬碎自己的后槽牙,温热的液体顺着食管流入体内,如同喝下芬芳馥郁的花蜜。
他暴喝一声,竟是用刀气生生振开那几枚石子,紧接着直接举起刀朝着前方的目标砍下。
他是死士,只要能在自己死亡前将目标人头拿下,那也算是不辱使命,完成了任务。
“芝麻!”
林知默的脸色一变,没想到这黑衣杀手竟然对于自己的性命也没有丝毫顾虑和犹豫。
白鸟直接扑出他的怀里,“助我一臂之力!”
他有瞬间的犹豫,可在看到前方那个吃力提剑准备应对的背影时,还是伸手将白鸟推了出去。
她和之前那些石子一样,以极快的速度飞向那名双目赤红的死士。
对方像是完全没有将这“大一些的石块”放在眼里,只喝了一声,想将她同样弹飞的时候,却见紧贴在眼前的那东西身上闪过一道金光,下一秒好似一只攥紧的拳头以势不可挡的力道在瞬间砸破他的护体,直接轰在了他的侧脸上。
那刻,牙齿与血液齐飞,他的五官神情还停留在扭曲的震惊和惊恐的怀疑之间;随后他整个身体就被这力道砸得在半空中旋转几圈,最后轰的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浑身闪烁着金光的白鸟满意地摸摸那只被一起缩小的沧海玉,坐在那前来刺杀的死士凹陷下去的侧脸上,对他们挥手:“目标解决了。”
“要不是他最后居然敢用奇物,我觉得这招都不一定能生效。”
毕竟这枚沧海玉佩对奇物邪祟有相当明显的克制效果,刚才见到那人身上黑雾缭绕,她就猜这样多半能有作用。
不过她之前喝的东西带来的效果,估计再过不久就会同样被这枚沧海玉佩给化解。
提着长剑,依墙而站的少年抬头看向他们。
“宁王殿下。”
林知默抬手摸了一下那黑衣刺客的鼻息,确定还是不能再继续行动的活口后,将白鸟重新揽回衣袖中。
“长孙皇后。”他看向顶着自己弟弟那张脸的人,道:“还能行动吗?”
长孙明月看了眼自己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迹的龙袍。
“没什么问题,当然也是因为宁王殿下来的及时。”她撑着剑站起来:“此时陛下应当已在天命司。”
“正是。”林知默看了眼那边已经彻底昏迷的刺客,确认他应当只是普通人,而非奇物寄生后,这才转过头对长孙皇后说道:“皇后已经和他们战过一场?”
“是。”长孙明月大大方方地承认:“若非陛下从小习武,我不一定吃得消长时间的车轮战,好在我也曾在陛下的指引下来过地道,还能依仗这等优势甩开他们。”
白鸟忍不住称赞:“哇!又漂亮又帅气还能很打的姐姐谁不喜欢!”
第三个人的声音响在安静的地道中,不知为何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寂静起来。
“……咳咳。”在他们两人的视线下,白鸟又默默把头缩了回去。
“很早之前就听闻天命司奇人很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长孙明月直言:“想必在那里陛下也是安全的。”
她抬起头看了眼头顶原本是甘露殿的方向。
“现在还在自称‘养病’的陛下是贼人假扮,派出刺客想将我除掉,多半是想让这假的变成真的。”
“一个从小习武的皇帝不好对付,不过一个看似从前就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皇后应该更好对付,只可惜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