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通过电话了。”温瓷站在逐渐昏暗的光线下回头,最后一缕天光照在她侧脸上,“他还好着。只是我有点好奇,您抓到的他的软肋是什么?”
“他不可能……回集团……该有代价。”
我行我素,依然是老太太一贯的对话方式。
温瓷点了下头,不再深问。
“小瓷……”在温瓷打算离开之前,老太太突然出声叫住。
“嗯?”温瓷停在原地。
“为了你的……自由,换……现在的结果。”老太太问,“是你……想要的吗?”
章合泰和老太太固然有错,也风平浪静了这么多年。
是她把所有的事情挑到了明面上。
不怪老太太责问她。
讲了这么一会儿话,温瓷看老太太气息比先前更弱,像是累极。她故意无视了刚才的问题,如同老太太无视她的一样。
掖好被角,调好空调温度,她神色安静地说:“您休息吧。有事打我电话。”
从病房里出来。走廊的白炽灯比里面亮上许多,照得晃人眼。
温瓷看了眼手机,依然没有新消息。
刚放下,手机就在掌心嗡嗡震动起来。
强烈的震颤莫名让人心慌。
打电话来的人是老太太在集团的心腹,平时跟她联系甚少。大概是因为老太太病倒,实在找不到主事人,这才主动联系过来。
才接起,电话那头就慌慌张张道:“大小姐,老太太醒了吗?”
“醒了,不过还需要休息。”温瓷囫囵盖过,“有什么事?”
“之前老太太交代过,她不在时有事跟您沟通。是这样的……”
温瓷不在的这段时间,集团内斗,股份流失很大。
这人慌忙打来电话就是为了告诉温瓷,发现有人在偷偷收购温氏股份。
一时不察,等回过神来,那些收购的散户忽然结成一股,成了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往上一查,赫然发现源头在海外。
老太太那名心腹像在揣度温瓷的心思,许久才问:“您听到了?”
“嗯,在听。”
温瓷当然听到了他说的话,源头在海外,劳伦斯。
温氏想拓展南美市场,才从劳伦斯手里收购了南美航线,保不齐劳伦斯会不会对国内市场有想法。更微妙的是,是谁不好,偏偏是劳伦斯。
老太太刚说过的话又在温瓷脑海循环播放。
是不是在她彻底信任对方的那一刻起……计划才刚刚拉开帷幕。
眼前的每一件事仿佛都在佐证老太太是对的。
于是窗外的风越是喧嚣,她越觉得心里空空荡荡回声很大。
还以为会被真心相待。
温瓷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格外微弱。
她问:“劳伦斯还有什么后续动作?”
“暂时没有。”电话里说,“我们已经死死盯着了。大小姐,你知道老太太这次入院前签的股权转让协议吗?”
温瓷皱起眉:“股权转让?”
“是的,只等您签字生效。到底只有您才能让老太太放心。所以在知道自己身体大不如前时,老太太就做好打算了。”那头替她分析说,“加之您之前收购的那批中小股东股份,字一签,您就是集团最大股东,这毋庸置疑。”
嗓间干涩异常。
这时候居然还是旁人来提醒她。
“大小姐,老太太始终是站在您身边的。”
身边每个人都洗脑式地对她软硬兼施,生怕她忘了自己姓温。
好似在养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温瓷回望病房。透明玻璃里投出一片黑暗,像深渊巨口即将把她吞噬。
几步开外的护士台,护士见她神情不对担忧地望过来。
“温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温瓷闭了闭眼,疾步往外走去。
她急需一点新鲜空气,或许是医院暖风开得太热,也或许是事情在心口积压得太多,总觉得喘不上气。
可是真到了外面花园,风从四面八方裹挟而来时,她也没觉得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