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燕军还继续砌墙,城墙本来就坚如磐石,难以摧毁,这样一来,盟军的拆墙速度远比不上燕军的砌墙速度。
除这些之外,燕军的花样还不少——
从城内投掷的火油弹,一沾在身上就灭不掉,即使在雪地爬滚,起身后又重新着起来,根本来不及除掉盔甲,被烧之人哀嚎痛叫,这可比直接被一刀杀掉的受罪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种死法会影响军心。
除了火油弹,还有半夜反突袭的鬼面鬼火,冲锋的号角也像极了阴乐,瘆人至极,别说普通士兵,就是身经百战的将领,先不论有没有被吓到,至少是看傻眼了。
每次联军攻城,都能看到新花样,而且燕军在城内,东西像用不完似的,取暖的柴火也充足,反观联军这边,全都冻得直哆嗦。
就这样,在这近乎无赖的打法中,盟军遭遇了开战以来的第一次失利。
三方主帅和一众将领聚在帅帐内,商讨接下来要如何应对。
凌双和韩睿临虽然一开始都是反对急攻的,但如今既然开打,也都达成了共识:要不就不打,要打就要攻下来。
凌双看着桌上放的火油弹残骸,皱眉道:“这火油弹,十有八九是赵无双做的吧。当初没能在昀城找到他,没想到是来了这里。”
韩睿临:“那此时丹沙城里是有一部分千机铁骑了?”
凌双:“若是没有能用千机铁骑的将领,这一部分千机铁骑也没什么用。”
说着,他又看向张奕,似笑非笑地问:“张将军,之前荀大将军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去追捕重锐,不会还能让人给跑了吧?”
张奕脸色不变:“重锐再厉害也是肉身凡胎,凌将军未免太看得起他。那悬崖摔下来,即使不死也残了,更别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封锁。”
当初重锐被围困的地方在四国交界处,而盟军在攻下的城池都设了严格的关卡,就是为了防止千机铁骑的残余潜回燕国,与其他燕军汇合。
更何况,那把笑离刀,还是他亲手扔到谢锦依跟前的。
凌双:“当初重锐被捅心口都活下来了,张将军才是太小看重锐。”
他顿了顿,又道:“这次燕军的作战方式,也太像流氓斗殴,寻常将领不会这样打。”
说白了,这次燕军半点章法都没有,反倒是像山贼流氓,而重锐那厮在从军之前,可不就是一个与狗抢食的流民?
张奕道:“本来他们跟我们正面交锋就是吃亏的。”
言下之意,就是如今这种死守不出才是正确选择,前面那些燕军将领都做错了。
这一点,凌双和韩睿临倒是同意的。
凌双又笑了笑,道:“若真是重锐,那就更好办了。张将军,那昭华公主,如今应该还在昀城吧?”
张奕还没说话,韩睿临就脸色一肃,皱着眉道:“王爷,晋军从不用这种手段,更何况,楚国如今是盟军,那昭华公主还是楚国的摄政长公主,怎能将她推出来?”
楚国与越国之间有陈年旧仇,韩睿临也不确定凌双到底想做什么,想来也不至于要趁机报仇,否则也实在太不像话了。
张奕也缓缓道:“凌将军,当初二位与我们荀将军达成共识,他留在昀城,楚国不要燕国土地。如今凌将军这话是何意?”
凌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想着让昭华公主劝降,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自然不会拿一名弱女子来威胁人,这多掉价。到底是自家公主,张将军紧张也是应该的。”
张奕微微眯了眯眼。
那算哪门子的自家公主?他恨不得直接掐死那谢锦依。
他在心中冷哼一声,面上不显:“张某是楚国的将领,自然是向着楚国的。”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道:“那依凌将军之见,接下来我们该当如何?”
凌双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这燕国肯定是要继续打下去,但既然目标是阳城,若是这里再攻不下,我们暂且绕道,攻打下一个也是一样的。”
韩睿临皱了皱眉,道:“我觉得先退守丽城比较好,如今风雪太大,本就对我们不利,若是其他燕军绕后,我们被前后夹击,就成瓮中鳖了。”
“哪怕绕城,这糯米浆跟石灰水固墙,我们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破的,等到来年开春,天气回暖回湿,自然就凝不快。”
韩睿临还没说完,帐外急报,说是粮草被袭了。
偷袭的人用的又是火油弹,扔完就走,外面风雪大,能见低,虽然派人出去追了,但估计也很难抓得住,毕竟燕军这算是在自家里打仗,对地形熟。
而士兵们知道火油弹的厉害,也不敢直接上前抢粮草,只能用雪埋着,也不知道雪挪开之后,火会不会又像之前烧人的那样扑不灭,于是那些被袭击的粮草,现在全都被埋在雪里了。
凌双哼笑一声,又抽出剑挑了挑桌上的火油弹残骸:“这指不定还有毒呢。”
众人:“……”
如今这情况,新的粮草未到,旧的粮草又被毁了,根本就无需讨论,若不尽快找地方安置,士兵们就得挨饿和冻伤。
“暂时退守丽城吧。”
“附议。”
“可以。”
*
昀城,宣武王府内。
临近腊月底,府内也开始准备过年。
天气越发寒冷,昭华公主身体不好,本就怕冷,如今是不管神智清醒与否,都喜欢窝在贵妃榻里,几乎连房间都不怎么出。
“重锐怎么还不回来。”少女看着花铃端过来的药,皱了皱眉,闷闷不乐道,“都快过年了,明明说好今年带我去看焰火的……”
她话还没说完,又开始咳嗽起来。
花铃加快脚步,将药放到小案上,轻轻替她拍着背顺气,柔声哄道:“离过年还有好几天呢,说不定王爷就要回来了,殿下要好好喝药,不然去看焰火时那么冷,身体好一些,才不容易受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