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涛沉默,刚还说合不来呢,这刚散场就约好明天要去干啥了。
“出去还带孩子方便不?不然还是我看着他。”
“你当你姐我是专门凑热闹去的,集市就在纺织厂后门,家属院好些人结伴去,再安全不过了。”接着,程红秋又压低声音,“听说附近工厂会来处理瑕疵品,虽然要钱要票,却要比百货大楼便宜很多,我去瞅瞅,如果合算我也买点。”
这个倒是有可能,周围纺织厂、鞋厂都是大工厂,订单多有几件瑕疵品再正常不过。这些产品除了内部发福利,也只能脱销出去,反正收钱收票,只要能回本,对工厂来说都是件好事,上面自然也没有不支持的道理。
不过,像这种事情,大家一般都不会随意外传。毕竟,虽然合情却不合法。
“好,我知道了。”
然后,第二天早饭后,程涛就见他姐拿绳把他崽儿捆在了胸前。
程小墩伸伸胳膊,踢踢短腿,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他感受非常新奇。
程涛哭笑不得,这倒让他想起以前,每次上街,程红秋都会在他手腕上栓根绳,另一端连在自己手腕上。他那时候已经挺大了,跟得上大人的脚步,程小墩现在走路脚下没根,大人一使劲儿,可能就把他拉趴地上,这样固定在胸前确实是个不错的注意。
“姐,要是觉得累你就把程小墩送回来。”
不过,女人啊,不管啥时候,不管多大年纪,逛起街来总是精力无限。
程涛整个晌午都在工作,主要是复盘杨三叔的资料。他需要明确自己接下来想知道什么,整理出问题清单,等回头采访当事人的时候,直接提问就成。
其实,写文章本来是不该这样的,应该先调研,选取合适角度,构思好一切再下笔,那样做出来文章会更流畅。不过,现在留给他的时间太短,只有三天,三天要出一篇高质量文章,尤其他跟文章主人公还不太熟,就只能采取这种最高效的手段。
也不是说时间短就写不出好文章,文章能不能打动人心,不是看你之前准备了多久,而是看你写文章时候的心情。很多时候,十分钟写出来的文章很可能比构思两年写出来的东西更打动人,灵感和爆发力是文章受欢迎和感染人心的最重要因素。
眼下,这两样东西他都没有。
程涛把文章的框架整理出来,差不多就晌午了。
程红秋和程小墩还没有回来,虽然心里知道有张文芳领着,九成都出不了问题,但是程涛还是拿起要是,准备出去迎迎他们。
他这边锁上门,刚走到招待所门口,就看到程红秋大包小包的回来了。
程涛过去把大兜小兜接过来,放地上。又赶紧解开绳子,把搭拉着脑袋的程小墩解就出来。“我的亲姐啊,你咋买这么多东西?”
“我看过了,他们这批瑕疵鞋子不影响穿着,不仔细看都看不见瑕疵,我给咱家人都买了一双。尤其是你姐夫,他上班费鞋,我就多买了几双。”程红秋喘了两口粗气。
虽说要拿回家要费些力气,但只要坐上火车,一切都好说。等回到苏城市,他们就直接坐县城运输队的火车回家,一路上完全不需要花大力气。
反正他们姐弟俩本来没有多少行李,完全能照顾过来。
程涛点点头,反正他姐高兴就成。
程小墩一沾地,赶紧在走道里跑了两圈。缓过劲儿来,就开始和程涛汇报他今天都吃了什么,糯米丸、竹筒粽、麦芽糖、肉锅贴,一边说一边吸溜口水。
看崽子越说越兴奋,程涛摸摸他棉袄下边的小肚肚,果然鼓鼓的。
程涛让他姐歇着,自己把大包小包抱进了房间。
程红秋翻着,把买的小吃拿出来塞给他。
你别说品类还真不少。这要放在真实历史背景下,这集市肯定要被打成黑市,幸亏这是架空年代,大家都说集市是上边默许存在的,它就能这么存续着。
程涛开吃,蜜枣粽子软糯香甜,肉锅贴咸香酥脆,糯米丸外层芝麻香浓厚。这年头的吃食讲究真材实料,分量十足,关键是味道还好,程涛感觉非常满足。
这就是程涛的中饭了。
完事帮着整理好房间,看他姐领崽子去休息,程涛则去外面遛弯。
省纺织厂规定中午休息一个半钟头,现在是工厂最安静的时候。毛纺织车间,曾经杨三叔工作的地方,从窗户往里看,还能看见里面的大型机器。
程涛脑海中模拟着当时的情况,继续往前走,路过棉纺织车间、化纤车间、麻纺织车间,往前是一栋办公楼,再往前走就是大门口了,此事,杨三叔正坐在门房门口闭目养神。
听见动静睁开眼,看见是程涛,淡淡的招呼,“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嗯,逛逛。”
“你有什么要问的不?我下午的时间可都已经预约出去了。”
“嗯?”
“这两天我可忙坏了,厂里厂外都追着我提问,都是陈年旧谷子的事,也不知道他们想干啥?偏偏领导还让我积极配合。”杨三叔嘟哝。
这样啊,程涛想了想,突然心血来潮,“我暂时没有想问的,三叔,要不我留下给你帮忙吧?”
杨三叔没答应,不过也没反对。
程涛就自顾自留了下来。
纺织厂工人开始上工,采访的人就过来了,他们手持笔记本,逮着杨三叔就开始提问。
程涛代替杨三叔,站在大门口检查大家的工作证。虽然是第一次,但是因为工作没有技术含量,自然没出差错。不过全部忙完,也用了大半个钟头。
完事,程涛进屋旁听大家的采访,你别说还挺有意思!
忙起来时间过得飞快,下班的时候,杨三叔的儿子过来了。
第99章 营养液两千加更
程涛是第一次见到杨建峰。
他其实很早就知道杨建峰这个人, 早在万福公社的时候秦厂长就说省日报社有个编辑觉得他写的文章不错,知道他是纺织厂的工人,还拿着他的文章找到了省纺织厂, 几经周折才知道他来自红鸩纺织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