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涛走出大门的时候,正看见程传杰和李顺走过来,身上衣裳有些不齐整,像是跟谁撕扯了一样。
“涛子叔,你的洋车让我骑骑。”李顺招呼。
程涛把关上的大门打开,让他进家去推车,“你俩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儿了?”
怎么会整得这么惨?
李顺和站在堂屋门口的程小墩打了个招呼,快步走出大门,“也不知道大队,哦,现在应该说是前大队长媳妇儿怎么了,现在正在大队部闹呢,死活就不让我和传杰去公社。”
高月兰?
呵!那应该是怕孟晓琴把事情公之于众,连累到她儿子吧?毕竟他们已经认了工农兵大学名额这件事情,要是孟晓琴这事再和程传伟扯上关系,他们两口子可真就算倒了血霉了。
工农兵大学生这事算是因公徇私,这凡是当官的,说话管事的,哪个没有这样的心思?要是孟晓琴这事事发,那就说明他们在人品和道德上也有缺陷,到时候他们可能真就惹大家嫌弃了。
不过,现在再叫嚣也没用了。现任大队长程相文和程相良家可是世仇,高月兰越不想发生的事情,程相文就越是不会让她如愿。
看,这俩人不还是跑出来了?
“那你们快去吧,路上小心点。”程涛简单叮嘱了一句,转身往大队步走去。
“好嘞,”李顺应道,骑上洋车这就要出发,就见旁边的程传杰还在回头看。
“传杰,你咋了?”
程传杰摇摇头,“没事儿,就是觉得涛子叔好镇定,如果是我现在恐怕早就恼羞成怒了。”孟晓琴突然回村,大家除了好奇那一千两百块钱弄哪去了?就是好奇她到底跟谁走了,一路上说啥的都有。
涛子叔却还像没事人一样。
李顺重重点点头,他明白这种感觉。
“所以,我觉得涛子叔是咱们村的这个,”李顺伸出个大拇指,“大气,敞亮,沉得住气。”
像之前他们俩在涛子叔家蹭饭,虽说带了干粮,拿来之前他们还自以为多装了点,吃过饭后却觉得少给了。涛子叔的手艺不是盖的,可能比国营饭店的味道还好些,拿出去指定能卖的上价。不过,涛子叔根本不计较这些,一点都不斤斤计较。
“听说三狗子也在涛子叔家蹭饭了,涛子叔什么都没说就留他在家了。”李顺说道,然后他握拳,“反正我已经决定了,以后就跟着涛子叔走了。”
“脑袋没受伤之前,涛子叔就不怎么下地挣工分,现在身边还跟着小墩子,他就更不会下田啦。要是这次钱能找回来,他确实不用去受苦受累。咱们俩可不一样,从今年开始就要领头下田,还要照顾即将到来的知青,你准备怎么跟着涛子叔走?”程传杰笑他。
李顺哀嚎一声,“啊,涛子叔真好啊。”随即话风一转,“不过传杰,我觉得涛子叔他值得。”
“哎,我可不是羡慕他不用干活,我就是觉得公社和大队里照顾他肯定有他们的道理。”李顺赶紧解释。
“嗯,我和你想的一样。”
“走了,赶快去派出所请来公安,把那女的拉公社去。早弄走早心静,免得小墩看见。”
“你说得对,快走了。”
……
程涛走到大队部,这里果然围着许多人,程相文正在批评高月兰。
“你这是干什么?这件事涛子在派出所立了案,现在孟晓琴回来了,我们就应该去通知公安同志,你凭啥一直拦着?”
“我,我只是觉得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关于孟知青和人私奔这事儿,也只是涛子说的,没准她就是回家探亲被涛子误会了呢。”高月兰抬着脖子,掩饰自己的心虚。
话刚落音,就被一直看她不顺眼的庆嫂怼了个正着。“涛子脑子没病,他难道还有特殊爱好,喜欢把那什么往自己脑袋上按?”
“你,你,你这是在公报私仇,我们就事论事。”
“就是论事?孟晓琴自己都没反驳的事,你替她说什么话呀?你该不会是因为什么事还没被我们知道,感到心虚吧?”
“胡,胡说八道,我能有什么事?”
“你自己心里清楚。”
程涛从后边绕过去,直接去了大队部办公室。他要和孟晓琴谈谈,当然对几个领导只说想先去问问钱在哪里。
大家果然都没有异议。
程涛推门进入的时候,孟晓琴正抱腿坐在凳子上,似乎还没有完全从打击中恢复过来。
听见开门声,她抬头,看到来的人是程涛,还是忍不住定在了那里。从程涛进来到他拉开板凳坐下,孟晓琴的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怎么看到我活生生的站在这里,觉得不可思议?”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他,对不对?”
“我还能是谁?我是程涛。”
孟晓琴的瞳孔放大,强忍着才没把“不可能”三个字吼出来。
“看你那一脸惊讶的样子,是不是因为那一闷棍没把我砸死,觉得不甘心?”
孟晓琴没说话。
“知道外面在吵什么吗?高月兰为了你在和大家据理力争,就是为了把她儿子给摘出来。”
“你知道?”那刚刚在来的路上,所有人都问她那个男人是谁?程涛知道对方是谁怎么没、说出去?
“很难理解吗?我想让小墩和其他小孩一样,在没有任何流言的环境中长大。给了孩子不健康的身体,我们做父母的本就亏欠他,就不要亏欠更多了吧?”
孟晓琴一愣,她看着一起生活了四年的丈夫,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
“你有事情需要我做?”孟晓琴眯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