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我,被女神和金钱冲昏了头脑的天真的我,并没有警惕地反思过这样一个问题——要是这个活儿这么吃香,凭啥就便宜了我这个刚进公司才一年多的小年轻。
现在想来,当时人事部的张总或许是在无数次被婉拒后,终于盯上了我这个冤大头(可能在整个办公室里面,我是有点呆吧,但那是工作专注认真好不好!),又因为良心作祟让我再考虑考虑,然后就被我毫不犹豫喜滋滋地应下了。
现在我在门外听着玻璃杯碎裂的声音,缩着头一颤,无数次庆幸自己不在这水生火热的办公室内。
办公室隔音很好,我听不到里面采购部经理被骂得狗血喷头的声音,但是可以想象场面——刚刚做上这份工作的时候,我有幸跟着郑特助一起进总裁办公室,见到过月底时刻业绩汇报的场景。
好家伙,在我已经在角落抖成鹌鹑的时候,郑特助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地为嘴炮输出不停的总裁换上温度刚好的热茶(七分滚水,三分提前煮好晾凉的冷水,第二泡的小种红茶加奶,虽然加奶的量是个玄学我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在周少的话口中恰到好处地插入,清清泠泠的平缓每每让那些总们能喘上口气(经过观察,我觉得郑特助有在暗戳戳地提示他们雷区),也教总裁眉眼稍霁。最后在差不多的时间时,她便会上前提醒:您还有个会、您还有个局、您还有个约——完美结束。
不过自从那次之后,郑姐(对,我有在心里偷偷叫她姐)就让我每次不必进去了,主要是因为我当时一出办公室便腿软地险些绊倒自己,又倒霉至极地正好被总裁看到了,虽然郑姐眼疾手快一把推我出去关门,我还是被周少那冷冷的一瞥和从牙缝里嗤出来的“废物”吓住了,坐回工位上满手的冷汗,第一次经历了职场社会的毒打。
真不是我胆儿小,主要是我们总裁吧,长得特帅特漂亮(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因为几乎没敢正眼看过人家),还带点那种叫什么,哦,妖气的感觉。我有时候大胆怀疑他其实是妖精变的,不然为啥大好的青年不做人呢。怎么说,那一颦一笑看见便憷得慌,随随便便就可以骂得我们集团这些精英们重塑他们自信高傲的人生。
这活儿真不好干,朝九晚五琐碎的东西一堆不说,没点儿心理素质根本坚持不下来。
怪不得工资开得高,原来是把心理损失费算上了。
不过其实这还不是最让我苦恼的地方。
最苦恼的地方在于,我好像发现了不可告人的秘辛:总裁似乎在对郑特助进行职场霸凌加性骚扰!而且他还明明是个有妇之夫!
先不论总裁经常单独叫郑特助进办公室,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这或许还可以解释为工作繁忙。
可是郑特助!她好几次出来眼睛都红红的!说不定还在背地里抹眼泪。我都看见了!肯定是被总裁狠狠骂来着,可明明她的工作做得那么尽善尽美,这不就是被穿小鞋了吗?
而且总裁还给她无限制加班!每次到了下班时间了,我准备走的时候,总裁就会让郑特助留下,要么是要核对报表,要么是临时有一单出了问题,或者就是晚上有酒会要她安排,无休止的工作,这一加说不定要到深夜!
更过分的一次,我上班早到了半刻钟,竟然看见总裁在郑特助工位旁站着,面上衣冠楚楚地问她要今早会议的材料,可是底下却衣冠禽兽地把手摸上了她的腰!郑特助抿着嘴低头不说话,细看就发现她在微微发抖,明显就是强忍骚扰不敢反抗!
我越来越不安地打量总裁和郑特助,就越发觉得总裁明目张胆肆意妄为——眼神动不动就往郑特助身上瞟,还是赤裸裸色眯眯的那种。工作的时候对她吆五喝六的,有时候话都懒得说,冲郑特助一个眼神飞过去(而且郑特助竟然都能懂?!)被午后阳光晒到了他的绝世美颜,手动一下都不愿意,叽叽歪歪地要让郑特助专门进办公室给他拉上。
让我下定决心秉持良知与资本财阀斗争的,是在一次酒会上,郑特助说该让我多历练历练把我一起带上了。结果半中间我去拿酒的功夫就找不到总裁(现在我心里叫他禽兽)和郑特助了。寻了半天发现在一处隐蔽的阳台,总裁喝了点酒就兽性大发,把郑特助按在墙上就强吻她!手还死死锢着她的两只腕子不让动弹!
我不能再冷眼旁观如此的暴行!
我,姓陈名锦的勇士,一个大步上前,指着总裁大喝:“住嘴!你这禽兽!你对得起你的良心、你的妻子、你的身份吗!”
然后……
一阵长久的沉默。
郑特助红着脸,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那个禽兽眯起眼阴气森森地瞪我一眼,扭过头犹如变脸般垂下微红的眼角,撒娇地蹭蹭郑特助的颈侧,软声道:“毓姐,我有对不起你吗?”
碎碎念:第二天,美滋滋晒太阳浴的林秘因为信息交接不全面而被周恒在电话里一通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