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爱子是被安室透的敲门声吵醒的。
“广田,”他说,“出来吧,吃早饭了。”
爱子还有些迷迷糊糊,但她很快就回忆起昨晚的紧张对抗。
不想出去。
她把玻璃从床上捡起来,放到床头柜,发现自己身上被玻璃边缘割出了一些伤口。血不多,只有五六滴,但星星点点地,又被蹭开,在白色的床单和被套上格外刺眼。
唉。
她抱紧了兔子玩偶,将头埋进去。
房间里没了声响。安室透在门外静静站了一会儿,就回到餐厅,自己吃起早饭了。
他穿着灰色的西装西裤,衬衫没有一个褶子,还打了领带。
吃完早饭,他又去敲门了,他说:“我要走了,你吃完饭,把碗洗了。”
这是最后一个台阶了。
安室透出门了,过了一会儿,爱子慢吞吞从房间里出来了。
她先去洗漱,然后把早饭放进微波炉里热了一下,吃完后,把碗洗了。
她还把床单和被套也一起洗掉,放进烘干机。
这些都做完,她回到厨房,从刀具架上拿起了一把刀。
是菜刀,没有地下室里的刀锋利,也没有碎玻璃的边缘锋利,但有把手可以握住,不会伤到她。
她盯着刀看了一会儿。
安室透昨晚没有进去,不代表他以后都不会进去。
刀面倒映出她有些阴冷的表情。
但阳光暖融融的,照进厨房里,从刀面反射,晃花了她的眼睛。
算了,拿了刀,他会发现的。
她把刀插回刀具架中。
那天晚上,安室透回来,两个人很平静地吃了一顿饭,假装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过了几天,爱子就开学了。安室透给她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一个新的学校。
本来,爱子是很期待上学的。因为她在孤儿院待过两个多月,又在安室透家无所事事了叁个多月,体会过不正常的生活,就越发怀念正常的上学生活。
但走进学校,被班主任牵着介绍自己,坐在教室,感受到周围同学好奇的打探眼神,听着他们互相和一个假期没见的朋友打招呼,她感到一种孤独和格格不入。
正常生活,她已经回不去了。
老师开始上课,爱子翻着数学课本,发现自己听不懂。
这是很正常的,因为她现在国叁,还有一个学期就要进入高中。如果想去偏差值高的学校,就要参加考试,而她有大半个学期没有在学校上课,孤儿院讲的东西又很简单。
她的进度落下了。
爱子看着窗外发呆,一只乌鸦飞过,停在枝头,血红色的眼睛看着她。
她本来在学业上就不算聪明,第一节课遭遇如此大的挫折,立刻打击了她的自信心。于是接下来的课,她也不听了。
好无聊。
她趴在桌上开始睡觉。
晚上回家,安室透问爱子:“今天上学怎么样?”
“就那样吧。”爱子说。
“什么叫就那样?吃的怎么样?同学对你友好吗?老师讲课听得懂吗?”
“都挺好。”
安室透闭嘴不问了,两个人又是沉默地吃饭,吃着吃着,爱子突然问安室透:“我这周末可以去波洛吗?”
这才周一,她就开始想周末的事了。
安室透尽量心平气和地放下筷子:“你之前不是不想去波洛吗?”
爱子低头扒饭,不说话。安室透一下就猜中了,她想去见冲矢昴!
她从多罗碧加乐园回来的第二天,他就去了工藤宅,本想当面把赤井秀一的皮扒下来,抓他个现行,结果遇到了工藤夫妇。四个人开诚布公地喝了一会儿茶,谈了些事,他就离开了。
安室透忍着不舒服,用平静的语气开口:“你在学校好好表现,周末就可以去。”
是的,在近期的激烈对抗中,他已经琢磨出一些经验了。和青春期的孩子,就不能和她拧着来,要顺着毛撸。
爱子高兴起来,很快就把饭吃完了。
第二天,爱子认真听了一节英语课一节国文课,感觉还好,但一到数学课,她又听不懂了。
于是爱子拿出手机,悄悄在桌肚里给冲矢昴发邮件。
那天从多罗碧加乐园离开,他们交换了手机号。
“不开心的话,随时可以给我发邮件。”冲矢昴说。
她开始编辑邮件,这还是她发给他的第一封。
该以什么开头呢?
冲矢先生?
感觉太正式了。
冲矢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