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波本说:“我下次一定能打中十环。”
波本更冷淡了。
百思不得其解。
爱子在街上逛着,突然透过咖啡厅的橱窗,看到了波本的身影。
啊。
她惊讶地站在那里,看着波本穿着围裙,一脸笑容地对着几个穿着高中制服的女生说话。
他笑得那么阳光、那么灿烂、那么温柔。
她揉了揉眼睛,确定是波本无疑。
他从来没有对她笑过,更没有对她这么笑过。
就像是一只大手捏住了心脏,就像是在温泉里泡得太久,变得发皱发胀,她突然感觉很难过。
她站在那里太久了,久到波本发现了她。
他脸色变了。
他不想把她扯入“安室透”的生活,而且是调查赤井之死已有突破的节骨眼。
爱子隔着玻璃窗,和波本的眼睛对上。
她走进了波洛咖啡厅。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一张口,对着波本,质问的话语就滚了出来,语气非常冲,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戴眼镜的黑发男孩抬起头,镜片上闪过一道光:“是安室哥哥的熟人吗?”
安室。
爱子咀嚼着这个名字。
是他的真名吗?
安室透走到她身边,手按在她的肩膀上。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的吧?”他背对着那个黑发男孩,压低声音,“你怎么跑这么远?”
他的手牢牢压在她肩膀上,让她动弹不得。
他的表情又冷淡下来了,但他的语气,他的声音,既不冷淡又不疏离,是一种清亮的声线,听上去干净又无辜,非常亲切,像蜂蜜烤奶一样,开朗又温柔。
爱子眼珠转了转,有点挑衅地叫到:“安室。”
读作安室,写作波本。
“你又没大没小了,你该叫我透哥。”他的手又按得紧了一点,暗示她,不要叫错了。
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目光像是威胁:你敢叫我波本,你就死定了。
爱子接到了他的暗示。
安室透。
原来这就是他的名字。
“透哥,”她说,“你是在这里打工吗?”
“是呀,”安室透松开手,侧过身笑了笑,“我在这里打工。”
然后他向其他人介绍爱子:“这是我的表妹,爱子。”
他没有说完整的名字,因为他不想打草惊蛇。也没有等着其他人问爱子,而是抢先定义了她的身份。
万一这个名字流出去,惊到了赤井秀一,怎么办?
是的,他已经认定赤井秀一没死了,剩下的工作,就是确定他逃脱死亡的方法。
“真的是你表妹?”一个大叔一样的男人眯起眼,打量着爱子,“你们一点都不像嘛。这个肤色发色,差得也太多了吧。”
“是我父亲家的表妹啦。”安室透露出个混合着不好意思和些微羞恼的笑容,“我长得像母亲。”
几个七八岁的孩子凑到爱子身边,很有礼貌地打招呼:“爱子姐姐好,我是步美。”
“我是元太。”
“我是光彦。”
眼见自我介绍要持续下去,安室透出声打断:“爱子是偷偷来东京玩的,你们要保密她的存在哦,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
他在其他任何人上加了重音。
“诶?也不能告诉小哀吗?也不能告诉博士吗?”
“不可以哦,步美,”安室透说,“你告诉博士,博士告诉别人,一传十,十传百,爱子就要被她爸爸妈妈带回家了。”
大叔露出半月眼:“原来是离家出走的小鬼头,你怎么能纵容她呢?”
爱子抓住安室透的袖子,从他背后探出头:“住在表哥家,不算离家出走吧。”
“你们还住在一起啊?”大叔更吃惊了,报纸都抖了一下,“嘛,不过,也是,女孩一个人住酒店,挺危险的。”
“但是爱子姐姐的父母不知道爱子姐姐在安室哥哥家,不会担心爱子姐姐而报警吗?”
安室透和爱子一起看向出声的眼镜男孩。
只有他还没有介绍名字。
“我想,姑姑其实知道吧。”安室透说,“所以不是很担心,还给我多打了点钱呢。”
“那为什么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为什么要担心被爱子姐姐的爸爸妈妈带回去?”
安室透露出微笑,蹲了下来,按住男孩的脑袋。
“有些事情呢,”他说,“是大人之间的心知肚明,撕破脸皮,就不好看了。你说是不是呀?”
说完,安室透站了起来,牵起爱子的手。
“那我先把爱子送回去啦。”安室透对着另外一个店员,“不好意思,小梓小姐,我先离开一会儿。”
“没关系的,”小梓小姐说,“安室君直接请假也可以,店里有我照顾,表妹难得来东京嘛,多带她去玩玩啊。”
安室透露出个笑容:“那真是太感谢了,麻烦小梓小姐啦。”
“安室哥哥再见。”步美向安室透挥手,“安室哥哥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爱子姐姐多来东京玩哦。”
安室透笑了笑:“谢谢你呀。”
他转向其他人:“那我先走了。”
大叔挥手:“走吧走吧。”
安室透转向爱子:“你也来道别吧。”
他的手还牵着她的手,热乎乎的。
爱子盯着安室透剔透犹如琉璃的紫色眼珠,慢吞吞转向室内众人。
“再见。”她说。
“爱子再见。”一个高中女生对她说,“好好玩哦,一定要去多罗碧加乐园,那里是东京最好玩的游乐园。”
多罗碧加乐园是爱子去过的第一个游乐园,和诸星大一起去的。
爱子没有说话。
安室透先开口了:“好的,我一定会带她去的,谢谢园子小姐的建议。”
然后安室透捏了捏爱子的手,示意她说话。
“谢谢您的建议。”爱子开口了。
然后她就被安室透拉出了波洛咖啡厅。